2020年9月19日
前文提要:大學生小宗陪老父觀看七十年代舊電視劇。劇中夫妻家裏發現無名男屍,丈夫江濤懷疑事件與自己偷情有關,勸阻妻子陳儀馨且慢報警。小宗一邊自行推理……
肆
江濤在樓下買報紙,陳儀馨佇立門外,鄰居路過打招呼,敷衍幾句,突然一陣風吹關了門,陳儀馨大吃一驚,沒帶鑰匙進不回去,幸好江濤及時返到,帶備鑰匙。接下來情節有點胡鬧。原來,江濤買報紙乃為查看最近有沒有兇殺案,轉眼晚上九點,索性自顧自搽鹹牛肉醬夾麵包吃,彷彿忘記睡房的男屍,談笑風生。陳儀馨無心情吃,不斷抱怨。
──小宗心想:「那年代流行晚報,互聯網肯定未有,但即時新聞的話,為什麼不看電視呢?」
電話響起,兩夫婦再吃一驚。江濤接聽,朋友打來,開口便說:「少有啊,今晚乖乖留家嗎?我和太太在你樓下,現在上來探你們。」掛線。江濤來不及推搪。
──學過一點戲劇原理的小宗明白,發展至此加入新角色順理成章。重重錯摸,看來它還想走黑色幽默路線。一直沉默觀看的爸爸忽道:「這段有些蹊蹺。」
江濤和陳儀馨急如鑊上螞蟻,門鈴響起,開門是一對與他們年紀相若的年輕夫妻。
──爸爸指着熒光幕裏高大男演員說:「這個叫盧遠,他弟弟盧大偉最近過世了。」另一位剪鮑伯髮型的女演員則認不出,姑且叫盧遠妻吧。
盧遠夫婦似乎是常客,賓至如歸,但陳儀馨當然無心招呼,卻又要強裝鎮定。盧遠嚷着要找江濤。盧遠妻說:「我剛在附近買了件衫,你看漂不漂亮?我想借你房間試試身。」畫面切換,江濤急忙於睡房布置遮掩屍體。陳儀馨婉拒,盧遠笑道:「以為躲避便不用還賭債嗎?」江濤勉為其難從睡房出來,陳儀馨仍想阻攔。盧遠拿起擺設的東洋刀作勢與江濤玩耍,陳儀馨一分神,盧遠妻即推門進內。陳儀馨緊隨。
──未免太老實不客氣吧?
盧遠妻照鏡試衫(自然沒裸露鏡頭)。陳儀馨四周探視,又往套廁看看,心不在焉答答盧遠妻談起的時裝經。盧遠妻肆意打開她衣櫃稱讚。老片子暗得看不清屍體怎匿藏。盧遠妻大剌剌坐到床上,陳儀馨岔開話題道:「叫你老公買給你啦。」盧遠妻道:「他?只捨得用來賭錢。」陳儀馨拉起她強笑道:「不如出廳坐吧。」
──究竟爸爸說的蹺蹊在哪?
伍
回到客廳,盧遠起哄打麻將,主人家拒絕。盧遠忽然發難,指着江濤道:「去澳門玩又有時間?我見到你呀,上周日在澳門很開心,是不是?」陳儀馨問丈夫:「你上周日去過澳門嗎?怎麼我不知道?」江濤支支吾吾道:「無……你認錯人吧?」盧遠道:「我還想過去叫你,但你和朋友一起,我識趣。」陳儀馨道:「朋友?男抑或女?」江濤打斷道:「我欠你賭債,都不用這般陷害。」盧遠道:「你不認?可以問我太太,她在旁都親眼見。」盧遠妻為難,顧左右而言他道:「夜了,我們走吧。」
──那應該是遙接開首江濤與情婦偷情。
盧遠氣沖沖走在前面,陳儀馨拉着盧遠妻追問,盧遠妻沒好氣答:「好,我什麼都看不到,你滿不滿意?」
──小宗嘀咕:「這才真正陷害。」
客人走後,陳儀馨柳眉倒豎,從表情可知對丈夫偷腥本就素抱疑心,現在更加慍怒。江濤一臉尷尬。鏡頭一轉,陳儀馨已經在收拾,江濤戴起洗碗手套,弄來一個大紙皮箱。
──「竟然想到棄屍?」小宗一邊想,一邊佩服那一輩藝員的眼神演技。爸爸道:「本來沒犯法,但非法處理屍體即變成犯法,笨蛋啊。」小宗道:「江濤在男屍口袋發現照片,擔心與自己偷情有關,總算靠些譜。」爸爸道:「陳儀馨呢?就只因怕事反而泥足深陷?」
陸
果不其然,兩夫婦七手八腳拿牛皮膠紙補強大紙皮箱,入睡房,掀起被子。原來,江濤剛才兵行險着,把屍體放上床蓋上被子。男屍臉色更轉暗青,完全返魂乏術。
──小宗亦受恐怖氣氛感染。
陳儀馨問:「你想怎樣?」江濤說:「趁現在三更半夜,丟在後巷算了。」
──「怎可能?」小宗暗忖,卻想起當年大廈保安和閉路電視不似現代嚴密,倒並非全無機會。到警方接報,科學鑑證落後,未必查到他們頭上。
江濤和陳儀馨合力把裝進男屍的紙皮箱搬落走火梯,利用斜度半拖半提。較早前畫面所見,單位是28B。二十八樓的話,不用升降機太困難,或者往後巷有一小段路非要走樓梯不可,總之兩人氣喘如牛。
──「屍體比想像中笨重得多。」小宗想起摯友佛狸某次講過。他寫推理小說較留心這些。
電視上與此同時。紙皮箱大概封得不夠牢固吧,加上顛簸和地心吸力,男屍從底部滑出來!
──小宗幾乎尖叫。
兩人連忙扶起男屍,身後突然有個老婆婆出現說:「咦,你們這麼晚啊?」
──是老牌藝員陳立品。
(待續)
註:本篇所提及的《13》之〈屍體〉確有其作品,讀者可以自行搜尋資源觀賞,同步推理。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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