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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19日

占飛 忽然文化

伊拉克式搖滾

鼎鼎大名的華特迪士尼、劉亦菲加花木蘭,這一縱橫中西古今的黃金組合,怎不橫掃全球票房?偏偏票房和口碑盡失!如果導演卡羅視之為給中國的情書,那麼這封信並未感動14億人,更得罪了全球的影迷。

要是花木蘭玩搖滾又如何?刀和結他不過工具而已,關鍵是無形的內容和主題能否觸動人心。伊拉克鞭擊金屬(Thrash Metal)樂隊Dark Phantom,就透過音樂渡過炮火連天的動盪歲月……

西方流行音樂在伊拉克難有市場,不管是獨裁者薩達姆的年代,還是波斯灣戰爭後的軍閥割據,搖滾樂隊只能躲在小小的酒吧裏演出,尤其是Dark Phantom所處的北部城市基爾庫克(Kirkuk),該石油重鎮本來住着阿拉伯人、庫爾德族人、土庫曼人,彼此關係已不太和諧,2016年更遭「伊斯蘭國」(IS)佔據。

戰亂和搖滾樂卻令Dark Phantom更團結,5名成員來自不同民族,「我們相處很有火花,錄音室講各自語言,但彼此像手足。」土庫曼族低音結他手穆拉德(Murad)說,他是2007年樂隊的創辦人之一,但搖滾樂在當地被視為「撒旦」,數名前成員迫於壓力退出或逃離國家。

諷刺統治階層

音樂是無邊界的,搖滾樂更是歷久常hit,這當然與反叛、挑戰權威、愛、和平等價值觀有關,更重要的是,在不同的年代搖滾樂會衍生出新搖滾,故總能捉住不同時代年輕人的心。Dark Phantom的誕生也跟美軍送給穆拉德的Metallica CD有關,他從美國樂隊聽到戰火的無情,這正是伊拉克生活的一部分。

鞭擊金屬的代表樂隊是Metallica和Slayer,前者主音James Hetfield是Dark Phantom的精神領袖。搖滾樂都憤世嫉俗,而世俗的醜陋往往共通,美國、中國、伊拉克都有,綁架、炸彈、暗殺、貪污是伊拉克的日常,軍政府和宗教組織又打壓離經叛道的音樂。

搖滾人把音符變成子彈,把結他變成槍械,把歌聲變成號角,穆拉德說:「我們反對貪污、反對無能管治、反對腐敗的宗教。請記住我們不是反對宗教,而是反對有人利用宗教,讓人們互相攻擊。」Dark Phantom貼近伊拉克的社會現狀,烽煙剛過卻顯露出政府的腐敗無能,伊拉克人民又走上街頭。

Dark Phantom首張唱片是2016年的Nation of Dogs,諷刺腐敗的統治階層,月前想把其中單曲State of War拍成MV,居然沒有拍攝團隊願意參與,只好把反政府示威片段加入其中,石頭、莫洛托夫雞尾酒(燃燒彈)四射,歌詞以「一個偷取國家財富的瘋狗國度」形容伊拉克。

Dark Phantom的打扮和形象似足Metallica,紋身、黑衣被不少宗教組織視作魔鬼,他們歌詞也的確觸及宗教人士的神經,比如批評宗教皆謊言等。「我們不能公開演出,只能在小型酒吧表演,一次容納30多名歌迷,要是有人發現少不免要打一餐。」穆拉德說。

Dark Phantom不是伊拉克鞭擊金屬的代表樂隊,2000年在巴格達成立的Acrassicauda,被譽為該國首支搖滾樂隊。有趣的是,在薩達姆執政的年代,雖然容許夾band聽搖滾,但由於創作審查嚴厲,樂隊曾遭利用作政治宣傳,甚至作「紅歌」The Youth of Iraq。「跟隨偉大領袖薩達姆,我們能擊倒對方!」歌詞唱道。不過,波斯灣戰爭後國內戰局動盪,樂隊的band房也遭炸彈襲擊,樂隊不堪壓力出逃,經敍利亞、土耳其抵達美國。

希望國外演出

Dark Phantom成員們2014年在土耳其觀看Metallica的演唱會,幾個怒漢已經興奮莫名。Acrassicauda比他們幸運得多,抵達美國後竟能與偶像合作,甚至在對方演唱會中擔任表演嘉賓。Acrassicauda的搖滾夢更拍成電影紀錄片Heavy Metal in Baghdad

Dark Phantom現有成員沒想過離鄉,「我們深信金屬搖滾樂能在這裏植根,每個地方都需要搖滾,我們不在乎宗教、民族主義、膚色……」穆拉德說,他希望將來樂隊能在國內巡迴演出,甚至到國外演出。

「我們的音樂能將傷心化作力量,當你看到很多東西在沉淪,搖滾樂能鼓勵你堅持下去。做音樂的,就是用音樂在社會建立一個家庭……所以,何必在乎其他事情?金屬搖滾是最重要的。」穆拉德說。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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