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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8日

占飛 忽然文化

生活淡薄 上網賭博?

「居安思危」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但懂跟做是兩回事,這出自《左傳.襄公十一年》的名句,誰又記得後面8個字「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新冠疫情、中美矛盾、氣候暖化等事件,正反映人類做不到居安思危。

生意淡薄,不離賭博;疫情告急,生活淡薄呢?很多人想到「上網賭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嚴禁賭博的伊斯蘭國家伊朗,就算有嚴密的網絡管控,仍然阻擋不了網上賭博的熱潮……

伊朗究竟有多不自由?Facebook、Twitter通通封殺,賭博跟飲酒一併禁止。多年前香港爆紅的電視問答遊戲《百萬富翁》,去年登陸伊朗稱為《誰想成為百萬富翁》,居然被當局以含賭博成份為由取締,足證對賭博多深惡痛絕。

諷刺地,伊朗卻擁有最悠久的賭博歷史,早在公元前三十世紀,波斯王朝已經有骰子和棋盤,甚至百家樂棋和撲克牌等遊戲。公元前五世紀,古希臘歷史學家更以爛賭鬼形容波斯國王,說他以僕人的性命賭骰子。1794至1925年的卡扎爾王朝(Qajar Dynasty),納賽爾丁沙執政時國泰民安,公主王子赴歐洲試運氣,平民則在農閒或夜晚賭上兩手。

伊朗傳統文化

賭博是伊朗人的文化,納賽爾丁沙甚至組織大玩賭博遊戲,王子米爾沙更出過賭博遊戲著作,介紹棋子、百家樂等,全書分九章節,介紹發明者、賭王、竅門等,堪稱賭博秘籍。

根據史書記載,「皇宮的守衞也在玩Ganjafeh(一種紙牌),宮廷僕人、高官們只花三分一時間在公事。庭院裏、街道上到處是賭徒。」可見當時賭風之盛,貴族階層覺得贏來的錢不乾淨,一般都會分給下人。

然而,賭博與伊斯蘭教卻是水溝油,《古蘭經》明確禁止賭博、飲酒、同性戀等,甚至認定歷來朝代之衰落,大部分跟沉淪賭海有關。伊斯蘭教在七世紀傳入伊朗,因此賭博是否合法完全看執政者的信仰。1979年伊朗由巴列維王朝進入伊斯蘭共和國,隨着自由和民主的流逝,也告別合法賭博的日子,只能在地下賭場碰運氣,一旦落網罰以鞭刑。不過,網上賭博卻打開缺口,政府禁賭顯得力不從心。

伊朗近年網上賭風熾熱,去年10月展開全國犁庭掃穴,沒收賭博集團近1億美元,封掉61個網站。今年5月,國際刑警更在西班牙的馬拉加拘捕伊朗裔音樂人兼網紅莫塔里(Pooyan Mokhtari),涉嫌跟跨國賭博集團有關。

莫塔里今年才30歲,是網上賭風的煽風者之一。伊朗網紅遍布土耳其、西班牙、阿美尼亞等國,透過個人網站向伊朗青年展示奢華生活,莫塔里的社交網站就充斥名車、美女相片,甚至明目張膽開個人賭博網站。

網紅為網站宣傳,背後賭博集團透過Skype與客人聯絡,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集團以高價購買銀行戶口和身份證號碼用以交易,近年透過比特幣交收,令政府更難追蹤,打擊成效不彰。伊朗通訊部長賈赫魯米年前曾揚言:「我們很快會找出不法分子,在適當時候會有公布!」但是,一年半過去仍然無下文。

愈壓抑愈蓬勃

賭風就像壓力煲,愈抑制愈反彈。伊朗青年哈密特坦言:「賭神上身時,一個半小時能贏400萬里亞爾。我總覺得賭博能改善生活,每一次手緊等錢花,就會上網搏殺。」

伊朗首都德黑蘭的基層人士,平均月收入約3000萬里亞爾,可見,哈密特一晚可能輸掉整個月的收入。權貴階層從不放過發達機會,前駐委內瑞拉伊朗大使的兒子蘇巴尼(Sasha Sobhani)正是行業的大佬。

網上賭博愈蓬勃的地方,往往是網絡控制得最嚴或最抗拒賭博的國度。近10多年網上賭博最盛是中國,疫情期間有內地賭徒花二三萬元人民幣偷渡去澳門賭錢,但更多人在網上賭博作為消遣或填補生意損失,果真生意淡薄不如賭博。

賭博是伊朗社會的禁忌,但國際傳媒每每用此為標題,比如報道伊朗與以色列、美國的外交較量時,往往用上「賭博」二字。最近,伊朗和中國達成25年貿易協議,其中在格什姆島(Qeshm)設立自由貿易區,就是一場政治經濟的大賭博。

原來,伊朗人將格什姆島合作計劃視作「賣島」行為,連前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都認為損害伊朗利益,備受抗疫壓力的總統羅哈尼此番貿易再下重注,會否賠上手上權杖?

伊朗青年疫情下生活空虛,應翻翻國寶級波斯詩人哈菲斯(Hafez)的詩:「我問過鳥兒,在黑暗的重壓下何以高飛?牠答:愛使我上升。」賭博不會令人振作,只會把人推入無底深淵。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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