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7日
文本難,版本難。又試看新法第65條,只此一句:「本法的解釋權屬於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若對照《基本法》第158條,我們便別有會心,第158條雖重申《基本法》解釋大權操於人大常委手中,但亦表明授權我城法院在審理自治範圍以內的事務時,可對有關條文自行解釋。新法沒有相若的授權條文,但第40條提及特區在「檢控、審判和刑罰的執行等訴訟程序事宜,適用本法和……本地法律」。本地法律自當包括法院有statutory interpretations的權力,而法院在按照新法審判的過程中,解釋新法、應用新法,自屬無可避免。
新法是新世紀社會主義法律語言,新法難,解釋新法更難,我想起年初逝世的大批評家George Steiner,半世紀前寫了一篇說詩的文章叫On Difficulty,其實其說也可擴及世間一切文本,中有一款叫modal difficulty:
A modal difficulty leaves us uncertain as to what the poet is up to; it cannot be solved by clarifying words or phrases, but the reader must be receptive to the poet's intent.
那是詩無達詁,揣摩以會意了。然而,新法的任何版本,斧鉞森嚴,又豈會是詩?這兩天我將新法中英文版互勘互讀,不敢問天,妄想一簾風月,如葉德輝《藏書十約》之七《校勘》:
「書不校勘,不如不讀。校勘之功,厥善有八:習靜養心,除煩斷欲,獨居無俚,萬慮俱消,一善也;有功古人,津逮後學,奇文獨賞,疑竇忽開,二善也;日日翻檢,不生潮霉,蠹魚蛀蟲,應手拂去,三善也……中年善忘,恒苦搜索,一經手校,可閱數年,五善也……」
我愈讀愈煩,愈校愈難習靜養心,一善難有,還是不錄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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