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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2日

林艷虹 影音文化

林嘉欣老公袁劍偉導演說電影:是艱苦經歷,但我喜歡刻苦

根據日本作家貴志祐介小說《黑暗之家》改編的電影《死因無可疑》,早在2018年拍攝,本應去年公開上映,影片押後多時,終於在本月25日正式上畫。

這是袁劍偉(Steve)繼2016年《暗色天堂》後再度執導的電影,由上次愛情驚慄,變成黑暗驚慄,角色失蹤、被虐、自殺等場景一直穿插影片中,看完後讓人感到壓抑,他也承認:「睇完會有一種無力感。」

以下訪問,他將解構電影名為《死因無可疑》的原因、拍攝過程的艱辛和壓力,以及太太林嘉欣如何犧牲色相,帶來突破。

電影《死因無可疑》以一宗保險賠償事件開始,由陳家樂飾演的保險經紀被神秘客戶指定跟進保單,上門拜訪時親眼目睹客戶兒子吊死在半空,故認定客戶為詐取保險金而殺兒子,決心向黃秋生和林嘉欣飾演的夫婦展開追查,但卻惹來連串恐嚇事件,讓自己和身邊的人身處危險和死亡邊緣。

 

由新聞想到戲名

袁劍偉在3年前找小說改編劇本,想起大學畢業後看過日本作家貴志祐介的恐怖推理小說《黑暗之家》,此作獲第4屆日本驚慄小說大賞。「我在加拿大修讀心理學,喜歡看日本推理小說,譬如東野圭吾《白夜行》,以及貴志祐介和新一代推理小說家。《黑暗之家》非常經典,男主角本身有一種成長感覺,他由幫助別人、努力做好自己,到遇到一些事情後,慢慢超越自己底線,做自己接受不到的事情,這是最吸引我的原因。」

作為創作人和編劇,袁劍偉經常看報紙。「大約兩三年前,已經看到很多自殺案都用『死因無可疑』來結尾,我覺得自殺總會有原因,可能因病厭世、學業壓力,但有時真的無原因,覺得與劇本幾貼切,所以起用《死因無可疑》做戲名。」

2016年處女作《暗色天堂》屬於愛情驚慄片,今次《死因無可疑》同樣令人驚懼不安,他坦言:「我喜歡拍驚慄片,因為可以與觀眾產生很多互動,例如觀眾幾時知兇手,會有不同反應,不過我追求的不是要觀眾估誰是兇手,而是要你知道兇手接着下來怎樣做,你會很緊張,但幫不到主角,有一種無力感。」

參考精神病學說

《黑暗之家》內提到:「用善意踏平的路,也會通向地獄。用惡意築的牆,也可作為防波堤。」乃引用英國哲學家海耶克(Friedrich A. von Hayek)名言:地獄之路是由善意鋪成的(The road to hell is paved with good intentions)。

袁劍偉看小說時被這句話所震懾。「教育灌輸真善美,對人有愛與和平,是一套很美好的教育方式。踏出社會卻不是這回事,根本沒有這個環境,真實是會發生很多不好的事情,正如劇中男主角遇到創傷後遺症,無辦法控制自己,由善良變成暗黑。是否正義一定會得到彰顯、壞人一定要死?其實沒有特定的結局。」

廖啟智於片中飾演心理學專家,認為犯罪者天性兇殘無得救,但他的學生則充滿大愛,價值觀大不同。「一個認為不需要大愛,壞人要懲罰,另一個覺得要包容,我設定兩個價值觀來製造角色衝突。」袁劍偉沒修讀過犯罪心理學,因此拍攝前閱讀大量書籍,做資料搜集。

他指美國精神病學家Michael Stone專講殺人犯,並把殺人犯區分為22等級,具很高的參考價值。「為何劇中心理學系教授說殺人犯沒有同理心呢?Michael Stone曾經提過,給常人和殺人犯看一系列的照片,每一秒畫面都不同,例如有水果、小朋友、動物,突然出現一張關於死亡、斷肢的恐怖照片,正常人都會嚇一跳,殺人犯沒有反應一直照看。每個個案不同,有些罪犯出身溫馨家庭,也有些曾被虐待或性侵等很多原因都會導致他/她走上罪犯這條路,不一定是因果關係,所以殺人犯不容易被看出。」

《死因無可疑》中,男女主角黃秋生、林嘉欣不論造型和演繹的角色,都有別以往作品。「秋生有什麼角色未做過?變態佬、差人、坐輪椅、癲人、偉人通通做過,今次這個角色是小眾人士,幾新鮮,找他來演有一種期待。」

感謝太太大犧牲

林嘉欣則飾演失明跛腳婦,他表示太太為了投入角色而犧牲色相。「她為電影足足長達兩個月不染髮、不護膚,留了白髮,雙手即使乾燥都不塗潤手霜。」

不過,最辛苦是她試了很多有色隱形眼鏡來扮盲。「試過日本、韓國牌子,最後在一間美國特技化妝公司訂過來,因為很難找對的顏色、弧度和透氣度。該款隱形眼鏡戴上去,什麼也看不到,而且有約5毫子般大,自己戴不到,需要由專業視光師協助佩戴。」

袁劍偉強調新作不是懸疑片,而是驚慄片,因此故事中段會知道誰是兇手。「讓你知道真相,但無辦法,亦很無助。世界不是黑白,不是看完電影,獲得正能量就充滿熱血,人生變得美好。作為storyteller,反而我想大家思考,想想情節、結局代表什麼,或者在大家迷失時得到一點啟發。」

提到最難拍攝的一幕,他透露是講黃秋生和林嘉欣在暗黑格調的家裏面,和廖啟智構成三人對峙的場面,最難拿捏的是三人的情緒和狀態。而拍攝場地是一間已經荒廢的校舍──坪洋公立學校。「以前是一間小學,很多電影電視都曾在此取景,例如在《如珠如寶》和TVB很多劇集裏面出現。美術同事將它改頭換面,唯一沒有改動的是校舍四周因颱風山竹吹襲而一片狼藉,我們不用清理,直接拍攝這種氣氛。」

香港少見驚慄片,尤其是合拍片遇到血腥驚慄,就難過審查,幸而他的新作是港產片,可自由發揮。「不過港產片都有限制,第一是演員,來來去去都是相同面孔,一定要找新人。而且製作最重要是金錢和時間,兩者欠奉就沒有自由。即使有幾百億,得一天時間拍,什麼都拍不到,可是有時間但無資金同樣開不成。」

他喜見近年港產片出現新導演、新演員,有一番新景氣。「這是一件好事,有競爭無所謂,作為觀眾,仍是覺得港產片的量少,好希望每月有3套港產片就好。」他早前跟香港大學的教授會面,正在構思下一部作品。「關於物理與教育,我喜歡思考不同類型創作,平日習慣空閒時,每天記錄10個生活小片段,兩個月後翻看,或會有一兩個小點子出現。」

受波蘭斯基影響

他對電影的興趣源自中六,當時經常睇戲,留意不同影展作品,同時買電影書來看,恍如發現寶藏。受導演波蘭斯基影響,他迷上驚慄片。「如果講恐怖驚慄劇本,暫時沒有一部可以超越《魔鬼怪嬰》,這是經典,睇住Rosemary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救不到她,陪她一起驚足90分鐘,無助感很強。」

後來他到加拿大讀書,由於電影是昂貴的學科,當時他因為家庭經濟壓力,想趕快念完學位,因此選擇最快速的心理系。「當時爸爸有病,很多事情發生,3年就讀完回港。」

他希望投身電影界,但當年港產片最輝煌時期卻一直進不去電影圈。「投信到各大傳媒機構,第一個回覆和聘請我的是無綫電視,為了生活,只好先進電視台,一做便5年。」

袁劍偉以前工作主要與音樂有關,在無綫做過《勁歌金曲》。離開無綫後拍了不少音樂MV和廣告,Beyond的《爸爸媽媽》和草蜢的《世界會變得很美》MV就是他執導的作品,也拍過張學友、彭羚和周慧敏等的MV。

「九十年代亦是音樂黃金年代,當年經濟好,大家明白MV是重要的宣傳品,對音樂非常狂熱。」

他也拍過很多出色的廣告如1998年黎明和全智賢「和記新天地——天山篇」、2003年梅艷芳的最後一個Modern Beauty廣告。

兜兜轉轉多年,最後才當上電影導演。「很久沒拍MV了,電影和廣告完全不同,廣告資源充足,亦是一個舒適的環境。電影是艱苦經歷,但我喜歡刻苦,因為刻苦令人印象深刻,老了都有回憶。」

 

 

袁劍偉小檔案

英文名:Steve、年齡:54歲

出生地點:香港

家庭狀況:與太太林嘉欣育有兩女

 

 

撰文 : 林艷虹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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