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6日
以前香港對於奇人怪人的接受能力,好像比現在還要大一些。例如八両金,例如曾灶財。
雖然他們跟普通人不同,我們看見他們的時候,也許會竊竊私語,也許會掩着嘴巴偷笑,但仍欣然接納他們是我們城市的一分子。
「有奇人存在的都市適宜人居,有奇人存在的都市其實很自由」,京都哲學家鷲田清一如是說。因為,擁有成熟智慧的人,即使會對一些異人異物敬而遠之,或者基於禮貌,看了也假裝沒看見,但這份無視,卻並非「惶恐悚懼」,而是以一種從容開明的深度,去接納與我們看起來大不同的人,「這就是一個成熟都市所具有的寬容精神」。
換一個角度,奇人也只會出現在「安全的場域」。即使外表受到訕笑,卻不會被惡意捉弄;即使行為有點荒誕不羈,也不會遭到粗暴對待。或者他們心裏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但能令他們貫徹地奇下去怪下去,多少因為其他人有容忍他們的胸襟。
鷲田清一在《京都の平熱》中寫道,京都就是這樣一個「奇人安全」都市。從二三十年前開始,日本各地有很多脫離正軌、走投無路的奇人,紛紛逃到京都。年輕的、年老的;做學問的、搞藝術的;賣東西的、造東西的;還有失神的,落泊的。令京都出現很多如「衣笠三奇人」、「蓮華三奇人」、「吉田三奇人」、「下鴨三奇人」、「華谷三奇人」、「古門前三奇人」等等(京都人喜歡把奇人以「三」去歸納)。京都人對「奇人」抱着既好奇又敬佩之心,據說京都大學學生對人最高的讚譽,是「有趣」。有趣,才令人記住,才值得矚目。
於是,京都在古意盎然的包裝下,其實到處都有鷲田清一筆下的「縫隙」──都市裏的另一個世界。「只要輕輕觸碰,那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洞孔,被磨蝕的心、被壓垮的心,就又巍巍顫顫怦怦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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