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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5日

高潔 花都拈花

與乞為鄰陽光共享

「乞兒」與「陽光」,古希臘哲人逸事,流傳千古。

創立犬儒學派的第歐根尼,酒桶是他家、橄欖枝棍討飯袋,是他唯一財物。征服希臘的亞歷山大,巡行至此,問他要些什麼?保證兌現。哲人回答:「我希望你閃一邊去,不要遮住我的陽光。」皇帝嘆息了:「我若不是亞歷山大,我願是第歐根尼!」

兩千載之下,一個出人意表的因由,讓我在新冠肺炎法國居家令強制三周以來,每晨與「乞兒」「陽光」相伴,漸漸掛念起他來。

起初是罰金135歐羅的時候,太極班還敢相約籃球場,音樂照放、「攬雀尾」照攬。警察驅散一次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在翌日關閉了的籃球場前,繼續日光浴。豈料楊氏24式尚未重複到第三次,一輛巡邏警車迅速跳落五六人,奔我而來。余立刻掏出行街紙:「離家一公里以內、不超過一小時,我是合法的!」藍衣戴口罩的頭兒,細看一遍:「你忘了寫地址。」嚇出一身冷汗。幸好警察叔叔放我一馬焉。

不想天天勞煩警車。翌日尋找日光浴新場地,唯有樓下旅行社緊閉鐵閘外,兩畦伊莉莎白玫瑰所隱蔽的小塊場地。算準9時半後,陽光足夠供應藥丸當炒豆吃的吾輩。透過紫外線照射,吸收後轉化維他命D。恬淡空疏,寂無一人,上佳地形也——唯一隱患,是兩米以外,棲息着一乞兒朋友!

「!」並不包歧視之意;只是擔心此後一個月、兩個月,乃至疫情延長到夏季,我將近距離與此君共處法定允許的一個鐘頭。

我們早在居家令強制之初,其實已熟悉他的玄衣玄褲紫色小袋。他以穿牆輕功,閃電式鑽過鐵欄縫隙,竄入已封閉的米羅花園,不知是否找廁所洗漱?原來他「日長何計到黃昏」,自朝至暮,盤腿佔的就是這小小地盤。乍一見我這慢騰騰舞手弄腳新鄰居,丐幫朋友,屢屢回眸,很快卻就見怪不怪。

放心,從不見他乾咳吐痰,每日8小時紫外線撫慰之功乎?陽光,是我神免費施予的大補藥。任何瘟疫,皆要你自身免疫力,兵來將擋。乞兒芳鄰與我一起,自造維他命D。不同的是他法語不靈光,往來路人卻常打招呼,扔下幾個硬幣,十分「哥們兒」——特別是短打移民模樣的,「仗義每多屠狗輩」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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