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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5日

劉群章 酒食浪遊

病毒災難片

真的終於輪到我了。本來以為沒有家累就可以瀟灑地做鴕鳥,超人一等。誰不知病毒一視同仁,管你有家無家。過去一周感覺自己在看災難片一樣,劇中情節覆蓋全球,人物眾多,劇情多線平行發展,不算曲折,但每個新發展都非常誇張,叫人難以置信。首先歐洲不斷傳來壞消息,一則比一則嚇人。

災難片茄喱啡

開始時只有意大利北部是疫症中心,然後災情迅速蔓延全國。跟着發覺原來西班牙德國法國已經緊接其後塵,西班牙首府馬德里像死城一樣,全國一日內確診病例暴升25%,連首相夫人也不能幸免。法國封鎖巴黎,電腦上的現場直播,看見羅浮宮、和諧廣場、巴黎鐵塔一帶,行人汽車都沒有。另一個畫面,巴黎郊區一家超市門外大排長龍,人同此心,雖然不敢肯定他們搶購的也是廁紙嗎?但從每天傳來的確診數字可見,意大利是中國境外最大的災區,然後是西班牙、伊朗和德國。歐洲大陸無一國家幸免,山光水色美得像明信片,乾淨整齊有秩序如瑞士,細小矜貴如摩納哥(阿爾貝二世親王是確診病患者),甚至連奧地利滑雪勝地亦難逃封鎖命運,因為那裏的COVID-19確診病例都集中於一個小鄉鎮Ischgl的滑雪度假村。其實歐洲就在門檻外,可是我這鴕鳥還是繼續置身度外,災難片對我日常生活並無影響。

突然間,人人都問我為什麼還留在倫敦。女兒說她的朋友同事,總之她認識又有子女在英國的人,都已經安排子女飛返香港。與此同時,瑜伽班上人氣漸淡,學校宣布19號關門,直至另行通告為止……又收到TfL倫敦運輸署短訊,地鐵Waterloo和City兩條線停駛,另外有幾條線減少班次,40個地鐵站停止服務……20號下午,首相約翰遜下令英國所有餐廳、酒吧、劇院、戲院、夜總會、健身及娛樂中心等一概停止營業,並再次提醒大家要盡量留在家,不要外出,互相保持距離。我已經變作災難片裏其中—個「茄喱啡」。本來已經買票要去在Central Saint Martins舉行的倫敦陶瓷藝術展銷會,也打算下個月4號去劍橋看Dylan Thomas的經典話劇Under Milk Wood,結果兩個主辦者都來電郵說要取消活動。想來美國朋友一早決定取消歐洲之行真是明智之舉,不過他們留在芝加哥也是做災難片茄喱啡。加州和紐約災情嚴重,兩個州長下令封州,除了某些重要行業如醫療、農產、交通、能源、緊急救緩等員工,可以繼續工作,大家要留在家中,並禁止所有非必要旅遊。

讀過一篇現職倫敦一家公立醫院,呼吸系統專科醫生J Potter執筆的文章,標題是〈我是英國一個執業醫生,我們正墮落無底深淵。〉10天前她在醫院深切治療部當值,被召看一個病人,結果病人確診染上COVID-19。當時她沒有戴口罩,沒多久就出現徵狀,需要自我隔離14天,同時醫院裏25%的員工都因為有咳嗽和其他感冒般症狀要脫離崗位,就那麼一個病人令整家醫院陣腳大亂。

沒有足夠病床

Potter醫生說英國比歐洲大部分地區更缺乏深切治療病床,每天都要為有沒有足夠的病床應付有需要的病人而掙扎,因為就算有病床,也沒有足夠的護士照顧這些需要深切治療的病人。這是過去十幾年政府一而再地大幅削減社會福利開支,對醫療服務未作相應投資的必然結果。她問當疫症爆發到令醫療服務崩潰的一天,我們會否就被迫以病人的年紀,或者該用什麼其他準則來決定犧牲或醫治哪個病人?

撰文:劉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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