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2日
去年杪上環見山書店主人大方大度,貽我一束《藝林叢錄》,香港商務印書館1961年初刊,十二年後重印,都十冊,說詩說書說畫說古文字,作者位位古風,文章通通舊時月色。抱歸,在動動盪盪的二○一九,也曾忘了當下,紅袖添香夜撫卷,嫵嫵媚媚地便過了好幾夜,不是春宵,卻是偷來的人間素月。
從前只知《藝林》是當年香港《大公報》附刊,且蒙眾多文史高人賜稿,盛名的未盛名的俱寫得一手扎實文章,《叢錄》是採藍採綠的選集,其間文章自有我城欣欣香火,例如一回有作者名孟子微(身世未詳,我只能想到康有為那部同名作品)者,漫寫的是中華書局新近印行,甫運我城出售的建寧刊本《太平御覽》和宋刻孤本《冊府元龜》種種,那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艱難歲月,卻仍育有如此學術芬芳,那是文化不滅,亡國與亡天下之別了。如雲高手中既有現代史學開山大佬(縱然晚節未保)陳垣,也有他在北京師範大學的學生柴德賡,柴先生精校《五代史記》,我從前在小文〈一匡五代恨澆漓〉中淺淺寫過。再從前我在陳垣的往來書信中讀過師生二人的長箋短簡,論學人情,郁郁斯文,彷彿是另一個星球上的倩好歲月。
近日偶得《柴德賡來往書信集》,中有柴先生與陳凡的一疊書札,陳凡何許人也?余孤陋,初不識,書上注釋說是當年香港《大公報》副主編,1963年1月27日致函柴先生,邀為《藝林》賜稿,云:「此間歷史地理之教本,尚有以南京為中國首都者,故在歷史方面,每有鬥爭。」另一函云:「教人如何讀史,我以為也是教人不忘祖國……在這個敵區中來做這件事,是有很嚴肅重要的意義的。」
噢!原來我城是敵區,《藝林》初衷,竟是黨人要在「敵區」中悄悄鬥爭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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