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8日
元宵過後兩日凌晨,余一枕香甜。翌晨太極拳友爭相描述:「嘩三更半夜起狂風,地動山搖,還以為大廈要坍塌了!」
一千二三百年前,杜甫旅居成都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也經歷過「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哎,簡直是童話三小豬亂砌的房子,不結實得一塌糊塗。詩聖太晦氣了,沒機會住上法式茅屋La Chaumière—— 西北諾曼第、布列塔尼傳統麥稈屋頂老宅。
巴黎人周末遠足海濱,諾曼第鄉村常遇見草頂老屋,布列塔尼Kerascoët、Kercanie Finistére南兩處村莊,更是遍村花崗岩牆,家家戶戶戴上「厚盔」。餐風飲露半世紀矣,當年新割麥稈金黃褪盡,只剩下藍眼暹羅貓皮毛灰茸茸的厚重感。農家秋收割麥,脫粒完畢,選用莖最長者,紮成一束束。能工巧匠以滑車運上屋頂,以各種特殊工具鋪、夾、固定,小股小股束緊。每平方米夾25至35公斤,然後平整、修齊。
網上盡多展示全程的影片,好看得很。通常二三十年拆換一次,中間每三年清潔一回,修洞補漏; 好處是不怕鼠嚙不懼火。某些老宅,可延壽至五十載。第二帝國時忌煤油燈,禁過一次。今日年輕一代法國人買地建鄉村別墅,「遠邀山翠入軒窗」,繼承古式「茅屋」之風大盛。而且加入現代設計元素,七十二般變化,各自爭妍。常常父子同上陣的麥稈屋頂匠,哪裏發愁失業?
環保呼聲愈來愈強,2020年2月中,每周三的內閣部委會議上,推出「永續城市」大計。房屋部長宣布:市政模式,重新洗牌。小洋房區引起泥土大規模人工化;那邊廂城市卻有許多房屋空置,2022年起,50%政府重點宏圖:法國硅谷Paris-Saclay、馬賽「歐洲地中海」、波爾多「歐洲大西洋」周邊,建房必須多用木材;或是有機源比如麥稈、麻類等植物建材。
目標,是支持生產環保建材的企業。須知這幾大工程,每年需要100萬平方米材料。透過「法蘭西永續城市」新協會,90個環保新區將誕生。220中等城鎮,「畦蔬繞茅屋,自足媚盤餐」,妙哉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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