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0日
成語「敬而遠之」來自孔子的說話。《論語》〈雍也〉篇:「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樊遲是孔子的學生。有一天他問孔子有關「知」的意義。這裏「知」讀作「智」,與「智」字相通,也就是智仁勇的智。
先岔開一筆。孔子的作風,一向是「因材施教」的。《論語》〈先進〉篇正正提供了一個具體的例子。有一次,一位名叫子路的學生問孔子:「聞斯行諸?」老師,如果我聽到一個正確的主張,可以立刻去跟着做麼?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孔子答說:你尚有父親和兄長,總得諮詢他們吧,怎麼能聽到就去做呢?之後另一位學生冉有進來,又問同一個問題「聞斯行諸?」孔子卻說:「聞斯行之。」意思是,聽到之後應該立刻實行。一直在旁邊的學生公西華聽到後十分困惑,問孔子為什麼前言不對後語。孔子說:「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冉有(求)這個人性格保守,辦事往往猶豫不決,所以我鼓勵他果斷一些,若感到正確就不須遲疑,儘管照做。但子路(由)一向既逞強亦好勝,辦事大可會不周全,所以我就勸阻他,遇事多聽取別人意見,三思而行。
回述樊遲問孔子有關「智」的意義。這是一個大題目,如果要詳盡作答,可以說上老半天。孔子卻兩句說話就把他打發了。朱熹在這裏下一個註腳:「此必因樊遲之失而告之」。孔子之所以這樣做,必定是針對樊遲的缺點向他特別告誡。孔子的答覆是:致力去做符合民眾利益之事,不應過分耽於計較鬼神的考慮,只須不過不失,適當尊重即可。孔子「敬鬼神而遠之」這句話,後人經常取用,並簡化為「敬而遠之」,應用範疇也擴闊了,不單單限於鬼神。例如說:我這個朋友行事乖戾,動輒有失,我怕惹禍上身,但亦不想得失他,只好敬而遠之。
我卻有另一個想法。現今我們經常碰到一些持固執信念的人。可能我也如是:我認為正確的見解,有其他人大不以為然。近期在香港人之中,有關「反送中」的紛爭令社會極端撕裂。在社交場合若遇上不同意見的人,我往往敬而遠之。「敬」是指尊重、包容,沒有無禮貶斥;「遠」不是形容距離,而是立場不一樣。這正是英語說的「I beg to differ」。用上beg一詞,乃是不亢不卑的「敬」,重點在不妥協的differ。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歡迎訂購:實體書、電子書
訂戶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