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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0日

占飛 忽然文化

簡約.極簡.簡素

簡約主義一譯極簡主義,未盡恰當。何謂「極」?椅子的功能,無非給人安坐,那加設扶手和椅背,豈不是違背極簡的原則?何況,生活簡約,尚可;要極簡卻極之困難,「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無疑生活得極簡,但除了顏回及弘一法師外,有多少人做得到?做得到,能快樂嗎?

文學之簡

日本人「簡素」一詞,比極簡或簡約更佳。已故的中國學學者岡田武彥在《簡素:日本文化的根本》書中有這樣的定義:「所謂簡素,就是表現受到抑制。由於抑制而追求簡素,原有的內面精神則變得愈加豐富、充實以至深化,這就是簡素的精神,這就是日本文化和日本人的基本世界觀和審美觀。」

岡田所說的「原有的內面精神」,大概就是事和物的本質、本色、原味的意思。簡素能否真如他所指的「原有的內面精神則變得愈加豐富、充實以至深化」,可以爭議。然而,這種精神貫通日本人衣食住行,成為日式美藝風格,卻無異議。日式設計不尚華美俗艷,與其繁花似錦,不如拙樸素淨,頗有「大巧若拙」、「大音希聲」的意味。遺憾的是日語委婉、曖昧、含糊、疊床架屋,絕不簡素。

簡約也好,極簡也好,追求的都只是「簡」。「簡」是否就一定是美?未必也!簡素肯定是某種美,而這種美只有「簡」才可以表現出來。中國五言絕詩短小精悍,言簡意賅,但日本的俳句更「簡」更「素」。著名的俳句大師松尾芭蕉的傑作:「青蛙躍古池,水之音」(此俳句有不同的中文譯本,另一是「古池塘,青蛙跳入水之音」),據稱最能表達簡素之美。

何以日本如此尊崇簡素?一說:日本天災頻仍,地震、海嘯經常發生,要像梵蒂岡般花百多年建築聖彼得大教堂,未建好可能已被地震毀掉。活在死亡陰影下,只合欣賞大自然方生方滅的簡素之美。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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