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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9日

張綺霞 熒幕焦點

奪金球獎兩大獎 《1917:逆戰救兵》殘酷反戰

剛在金球獎奪得最佳電影(戲劇組)和最佳導演兩大獎項,《1917:逆戰救兵》被視為今年的奧斯卡大熱。這套由金像導演森曼達斯(Sam Mendes)執導的電影,以「一鏡到尾」為最大賣點,絕大部分場面都是室外拍攝,然而連接位置不着痕跡,讓人佩服整個團隊的精心編排和調度。

雖然是戰爭片,但卻沒有主旋律戰爭片為正義而戰的激昂,也沒有英雄出現,有的只是一個個平凡人,在殘酷殺戮掙扎求存,在恐懼中手染血腥,用盡力量拯救他人,同時保存性命,希望可回到最愛的人身邊,電影情節緊湊,氣氛肅殺陰冷,用殘酷的畫面傳遞有力的反戰思想。

森曼達斯拍出《美麗有罪》和「占士邦」系列後,決定出任導演、監製及編劇,以自己祖父的故事改編成電影。他仍記得40年前仍是小孩的他,聽到70多歲的祖父講自己戰時經歷,那是他第一次開口提及,讓全家都很震動。一戰的時候,祖父因身材矮小不易被敵軍發現,被安排作傳訊兵,負責穿梭無人區,在霧色濃重的冬天踩着泥濘的道路,冒着隨時被敵軍發現殺害的危險,到達不同的戰爭前線,傳遞軍令和軍情。

 

這個畫面一直浮現在森曼達斯腦中:一個年輕人獨自在無人曠野穿梭,面對無盡的未知與孤獨,正是戰爭困境的寫照。蒐集許多資料後,他將祖父的回憶和士兵的經歷,創作出一個虛構故事:在一戰中途,法國平原上的戰事正激烈,兩名在後方的年輕英國小兵史高菲(佐治麥基飾)及布雷克(甸查理斯查普曼飾)正在充滿野花的草原休息,一心想着如何找到足夠食物填飽肚子,突然隊長秘密召喚他們,原來要交託他們重要任務。

他們需要在一天內越過剛撤兵的敵陣,告訴前線同袍早前的軍情有誤,要立刻停止進攻,避免墮入德軍陷阱。前線1600個士兵的性命就交託在他們手上,當中更有布雷克的哥哥。兩個主角都是新演員擔任,甸查理斯查普曼更只有19歲,也是當時士兵的普遍年齡。參與一戰的,都是十來二十歲的孩子,入世未深就要參與殺戮遊戲。他們仍保留天真和善良,卻隨時因此陷入險境。

鏡頭一直追尋着兩個小兵的步伐,他們如大孩子那樣茫然上路,渾然不知前方景況的殘酷,越過充滿屍體的戰場,深入敵人的戰壕,卻去翻找別人留下的食物,觀察四周的老鼠,嘻嘻哈哈說笑,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感,也不提防下一秒跌入死亡邊緣。

血腥背後深厚人情

電影不只是說戰爭殺戮的殘酷,更想帶出士兵背後的人性,例如他們深入廢棄的戰壕時,發現敵方士兵的床上貼有家人的照片,沉默了一陣。看到敵方戰機墜落,他們更下意識把對方扯出想拯救,不知道對方隨時會殺掉自己。殺戮對於這群士兵來說,是不得已的選擇,在扣下扳機捏住對方脖子的瞬間,踏趴在屍體前進的時刻,臉上只有驚慌恐懼,血腥背後,其實仍有深厚的人情,小兵在廢墟為自保可以不假思索殺人,但當發現幸存的嬰兒,竟也卸下防備,流露出憐愛之情,更將身上所有補給留給對方。

森曼達斯是劇場美術指導出身,這次從開始就決定以「一鏡到尾」拍攝,難度甚高,他自言如回歸劇場的演出般,需要經過多月的綵排,確定情緒、步速、走位等,才能做到一步不錯,否則一切都要從頭再來。用這種拍攝方式,只因他想觀眾對戰場氣氛有更深刻感受,如劇場演出那樣感受演員連貫的情緒流動。

但電影不是劇場,為了搭建適合拍攝的場景,他們挖了約1.6公里長的戰壕,也要在廣闊的曠野、龐大的廢墟拍攝,雖然是連續的鏡頭,但其實是分成65天在不同地方拍攝,用各種技巧連接在一起。但最長的一個連續鏡頭有9分鐘,難度不小。因此演員從一開始就已經跟攝影師練習走位和節奏,經過半年練習,已經非常純熟。到真正拍攝時就如在舞台演出一樣,可以自然投入情緒,精準地走位。不少爆炸場面都是現場用真實炸藥,因此演員也會參與爆破部門會議,以免在演出時受傷。

一鏡到尾增恐懼感

每個鏡頭也得來不易,就算一切配合好,只要一小塊泥彈到鏡頭,都要從頭來過。但有時意外也不是壞事,例如佐治麥基拍攝於炮火連天的前線向相反方向奔跑時,不斷被躲避炮火向前衝的士兵撞倒,但導演沒有喊停,他沒想太多,奮力爬起來繼續向前跑,最後這個畫面,也傳神演繹出角色誓要拯救他人的意志。

「一鏡到尾」的方式常見於驚慄片,在時間的分秒流逝中讓人感受到恐懼,卻甚少在戰爭片出現,這也是導演想嘗試的原因,讓人感受到戰事中危險處處、分秒難熬的時間,攝影大師羅傑狄金斯(Roger Deakins)的參與也增色不少,許多鏡頭都充滿詩意,如廢墟被煙火反覆照亮,如末日狂歡的美麗畫面,卻是血腥的廝殺場所,小兵在其中奔跑,如直奔地獄,更讓人覺得恐懼。

 

電影場景很多都無法打燈,只能靠自然光,但攝影團隊卻能在有限條件下發揮自如,無論是狹窄的戰壕、廣闊原野、龐大廢墟還是急湍的溪流瀑布,都渾然不覺鏡頭移動有任何障礙,這是因為在拍攝開始前,就已經規劃好所有鏡頭走位,甚至會吊起攝影師在半空拍攝,然後又馬上脫下鋼線跑上車跟蹤主角的行動。

導演在接受外國媒體訪問時曾表示,比起二戰,一戰常被人忽略,但它卻是第一次工業化和機械化的戰爭,起初只是用傳統的戰馬馬槍,最後卻用上坦克、機關槍等,為殘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埋下伏線,也改變了後來世界的模樣。然而關於一戰的電影卻很少,也是他很想拍攝的原因。「戰爭結束100周年後,我感受很多,尤其是現在有很大的危機,人們開始忘記戰爭是什麼。」

人類面對戰爭,往往只有無力和痛苦,電影中沒有一角色是英雄,兩個小兵雖然身負拯救重任,當走在路上卻很脆弱。要在互相殘殺的遊戲存活,只靠運氣。就算是前線的指揮官,看似大權在握、好勝好戰,其實也只是領導層手下的棋子,無奈跟從他們反覆的決定和錯誤的軍情,隨時為此喪命。在跟從角色走過這漫長而殘酷的旅程時,人們也開始認識,戰爭會為人帶來何等的創傷,對人性的陰暗和光明面,有了更深刻的觀察。

撰文 : 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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