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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6日

劉偉霖 藝文評論

雙城看《死城》

Kirill Petrenko今季上任柏林愛樂的總指揮,也是他在巴伐利亞國立歌劇院的最後一季。他本季的首個新製作是康高特《死城》(Die tote Stadt),女主角Marietta由他的愛將Marlis Petersen飾演,加上Jonas Kaufmann演男主角Paul。我看了12月11日這輪的最後一場,導演為年輕的澳洲人Simon Stone。

《死城》的故事發生在布魯日,Paul喪妻後無法走出傷痛,直到遇上和亡妻長得很像的舞者Marietta。兩人火速戀上,但Paul似乎只能當她做亡妻,爭吵時他用亡妻的頭髮把Marietta勒死,最後驚覺一切只是幻象,要接受逝者已矣。

導演把時代搬到現代,Paul的家中卻有兩張1960年代藝術影片的海報:《狂人比埃洛》及《春光乍洩》,Marietta家中則是1980年代荷里活商業片的海報,例如《辣身舞》,突顯兩人的階級差距。旋轉舞台是屋子的橫切面,轉來轉去,展現出不同房間,也令畫面恍如電影的剪接。

唱功高下立見

失去了一生最愛,卻出現和她一模一樣的人,不時在電影出現,經典例子有希治閣《迷魂記》。Stone的時代改動,乍看是「導演歌劇」,實質很易看,簡直是畫公仔畫出腸。結局的處理沒有留下懸念,加上Petrenko在樂隊營造出安詳的聲響,就是令人相信Paul會醒覺,一天光晒。

之前一天我在漢堡看了同劇,為的是Klaus Florian Vogt飾演Paul。Kaufmann今次是第一次唱《死城》,Vogt則是唱過很多次。Marietta由Gun-Brit Barkmin主唱,她是港樂《諸神的黃昏》的布倫希德。

Kaufmann及Petersen完全把Vogt及Barkmin比下去,聽Vogt一定要接受他較纖幼的聲底,只是他這次唱Paul,一來未在最佳狀態,二來音色太單調,往往穿不過樂隊的璀璨音色。Barkmin則好像只能「爆」,中低音量的控制不佳。

慕尼黑這邊,Kaufmann沒有火力全開,雖去到他一般的水準,但未到難忘的地步。真正的明星是Petersen,Petrenko今季在柏林愛樂邀請她做「駐團藝人」,有些人覺得她何德何能,但聽過她今次的Marietta,以及兩個月前同由Petrenko指揮的《莎樂美》,我很奇怪她居然還未紅起來。她的聲音幾乎全無死角或虛位可言,我寧願聽她多過Harteros或Netrebko。不過Petersen紮實得來稍欠星味,但她的演技及肢體動作是同儕之上,聲音及演技都將Marietta的野性表露得淋漓盡致。

Christoph Gedschold是漢堡的指揮,那個製作已演了許多年,所以在音樂上沒有再精雕細琢。然而在漢堡聽完後,聽Petrenko就覺得他塑造的管弦聲響,雖然一貫的精細,高潮亦很澎湃,但太過像理察史特勞斯,Gedschold和漢堡反而很自然奏出康高特日後確立的「荷里活」華麗管弦聲響。

《死城》近年在德語區不時上演,但慕尼黑的黃金組合確是超出預期。這始終是一齣「好」作品的「超凡」演出,如無頂級陣容,《死城》其實很易變成悶戲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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