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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6日

顧小培 康和健

玷污了的白紙

我在中學時的同班同學,尚在香港生活的為數不少。間中相約一起吃一頓飯,聚首談舊。參加者一般頗踴躍,因為都屬「兩蚊搭車」一族,也就是,年屆六十五以上,不須定時上班,子女也都已成長,空閒時間很多。不過,也有個別尚須看顧孫兒,因而每每不能抽身的。大家說起來才醒覺,原來現今擔任祖父須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比較自己當年做父親時更多。無他,年輕時工作拚搏,孩子有他媽媽照料,自己肩負的責任只是具體而微。現在對着那小不點,聽他叫一聲公公爺爺,什麼萬難都不免要挺過去。正是魯迅說的,俯首甘為孺子牛。

近幾個月以來面對連綿不絕的「社會活動」,聚會時的話題兜兜轉轉,最終不免牽涉到一眾年輕人的「勇武」行徑。幸虧在我們之間,大家的看法頗一致,沒有齟齬,更沒有謾言誶語。在深感欣慰(因為可以和諧交流)之餘,就彼此「志趣相投」這方面,也曾拿過出來討論。有人說,我們之所以都主張以和平方式表達意見,不忍見公共設施甚至無辜市民受到損害,那全是緣自年紀之故。我們這一代雖然是在英國的殖民管治下生活成長,但一直以來,學習的根柢不離中國傳統的禮教,心中有一套基本秩序的構建。自小受到的教誨,都是基於尊師重道、以禮待人這些原則,當然對打砸破壞的行為不予認同。

有人提出:然則為何見到有不少年紀不輕的人,也走出來替那些蓄意「攬炒」、訴諸暴力之徒撐腰?那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照理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些故意阻塞交通、毀壞交通燈、在馬路上放火、朝列車路軌丟障礙物等等的行為,只會殃及平民百姓,對於一些昏庸無道的高官,起不了絲毫作用:他們頂多只須一次又一次地走出來,用言語譴責而已。尤其摸不着頭腦的是,這個運動號稱與中國政府過不去,受罪的卻全是香港人。人家只須說一句「完全支持香港管治班子止暴制亂的能力和決心」,就什麼都不用做了。最重要的是,孩子尚未懂得完善思考,那些在旁聲援鼓勵的成年人,安的到底是什麼心?何忍在白紙上潑墨?

有一位同學說,他的孫兒4歲不到,已經口口聲聲說要殺警察,說因為警察是壞人。他們吸收了這些一面倒的偏見,長大後,還怎能懂得分辨好醜?孩子這些思想,不一定是在學校中由老師灌輸的。也有可能是一些同學的家長,在小孩面前有意無意地經常在說,他們不識好歹,也就照單全收。將來若緊抱這些偏見處世,何以適從?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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