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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日

顧小培 康和健

創作與模仿

曾經看到過一段視頻,其中記錄了黃霑的一段說話。在段子中,他談的是怎麼樣作曲,不過不是一本正經的教學,而是以輕鬆開玩笑的形式出之。那自是黃霑一貫嘻笑怒罵的作風。他說,不少曲調都是「抄」來的,但不是逐字不漏的抄襲,而是採用前人作品中的片段,作為進一步創作的靈感。他以林子祥唱的《分分鐘需要你》為例。在此不妨先抄一段歌詞,讓大家都記得起這歌,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願我會揸火箭,帶你到天空去,在太空中兩人住。活到一千歲,都一般心醉,有你在身邊多樂趣。共你雙雙對,好得戚好得意;地裂天崩當閒事。就算翻風雨,只需睇到你,似見着陽光千萬里。」根據黃霑的說法,這首歌的曲調源自電影《七俠蕩寇誌》(The Magnificent Seven)前奏主題曲,內中的一小段。

這樣子的「抄」是不是不對?未必。像上述林子祥這首歌,縱使真如黃霑所言是抄回來的,顯然青出於藍,更勝一籌。在金庸武俠小說裏面,間或見到一些橋段,其中有中外經典小說情節的影子,但脫胎換骨,不失其新意。

在藝術家之中發生的互動影響,可能有「抄」的成分,並不稀奇。事實上,世間事物每每是一個接着一個,前者牽引後者,相繼地發生。藝術如是,科學也如是。連牛頓也曾說過:「如果我看得更遠一點的話,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畢加索可說是抽象派的始祖。他在1907年已創作出《亞維農的少女》這幅畫,其中五個少女的形態正是趨於抽象。她們的身段與線條都頗誇張,只可以憑用上了的肉色,概括地辨認出來;但面容、五官、四肢都是歪斜扭曲,也不合比例。在差不多同時期,俄國有一位名叫「康丁斯基」的畫家。他在1903年創作的《藍騎士》,再而在1909年的《藍色的山》,顯示了走向抽象的傾向。期間此君畫了一連十幅名叫《構圖》(Compositions)的系列。這個名稱也有作曲的含意,可能是他試圖用畫作來表現音樂感。這系列中的構圖,可以說是完全抽象的。康丁斯基本屬「慕尼黑新藝術家聯盟」的一員,他曾把《構圖,5號》送往新藝術家聯盟作展覽,但評委們都看不懂,最終不讓這作品參展。畢加索與康丁斯基二人之間有沒有互相影響,甚至有沒有「抄」的情況,已無從稽考。

不過,抽象畫可能是全世界最容易抄的東西。只須將一些線條圖形胡亂堆砌,絲毫不用費力,就可以說是成就了蘊含高深意境的作品。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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