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29日
幾年前香港曾有過一個安迪華荷作品展覽,我去看了。感覺竟是有一點兒沉悶,因為大多數展品之前都見過,沒有什麼新意。唯一令我有感觸的是,當年他到香港時用過的一組物品,包括飛機機票存根,幾張消費的單據等。這些在日常生活中經過他手之物,若有展覽價值的話,香港不少人家中也有很多可以提供出來,當中可能有些是更稀有的,例如印上了四個同一數目字的巴士車票。
安迪華荷有一整套叫「時光膠囊系列」的作品。他把一些在日常生活中曾經碰到過的常見物品留下來,用特製的硬紙板盒子收藏,內中包括有書信、照片、衣服,以及林林總總他不想丟棄的東西。最終這樣的盒子數量達到六百多個。有人認為那是他畢生經歷以及所處時代的寶貴檔案。不過,如果此君不是成了名的安迪華荷,可能這些「作品」只可以說是一位「做不到『斷捨離』收藏狂」的遺物而已。
安迪華荷是不是天才?當然是。他的不少「點子」,都是橫空超凡出世、匪夷所思、前人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他的作品有「令人感到出乎意料之外」的趨向,那其實是他在事業中一個很自然和順理成章的發展。
安迪華荷在完成學業之後,開始了插畫師的生涯。他往往在作品中加進一些新穎的元素,從而廣受歡迎。在試圖成為「商業藝術家」的過程中,他涉獵到印刷、攝影,以至電影影像;再而用他的才智,發展出一些前所未有的大膽作風。可以這樣說,安迪華荷的作品不單單是技術方面的創作,更是意念方面的突破。他顯示的畫工可說只是一般(他當然有基本的繪畫造詣,否則亦做不來插畫的工作),但作品有超逾前人的創意。例如他的著名「金寶湯」畫作,用上了這個家喻戶曉的尋常日常物品,複製圖案,再以「藝術品」的名義公之於世:正是他這「創作」與眾不同之處。但他經常使用的製作方法乃是用絲網版畫技術,換言之,只是「印」製的。那尤其見於一些名人肖像的作品,包括大家都熟悉的瑪麗蓮夢露。他甚至取毛澤東的頭像來表達玩世不恭的態度。
安迪華荷的成就之一,在於他把藝術從「神枱」上拉下來,去到尋常百姓家。作品主題每每只不過是大眾文化中常見的造像符號(icon),包括商標。他成功的因素主要在「創新」的點子。只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剛創作出來時當然給人驚喜的感覺,但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變得乏味沉悶了。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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