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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7日

占飛 忽然文化

民族的良心

1939年夏天,一名22歲、生於科隆的德國青年,雖然不肯加入希特拉少年團,但仍被徵召入伍,當普通的士兵,他叫海里希伯爾(Heinrich Böll)。

同年9月3日,他在荷蘭寫信回家,稱:半個馬克就能在鹿特丹買到半磅咖啡,遠較德國便宜。他每月有25馬克軍餉,可以買到許多好東西寄回家:「能夠寄牛油給你,我感到筆墨無法形容的快慰。」。1940年,德軍節節勝利,在法國的駐軍每月寄回德國的包裹多達300萬個。伯爾在休假前夕寫的家書興奮地表示:他將帶半頭乳豬返鄉。由1939至1941年,阿里說的沒錯,德國本土人民的確物資充裕,故而沒有反對納粹。不反對是否等於支持?則是另一問題。

1942年戰況逆轉,1943年9月,伯爾的家書口氣已變:「戰爭已持續數年,到處都可感受到難以置信的痛苦,以及無法形容的貧窮髒亂。」3天後,他在信中慨嘆:「戰爭是瘋狂的恐怖。」10天後的信:「祈求天主快點結束戰爭。」

痛罵戰爭沒意義

1943年6月,盟軍轟炸科隆,死傷枕藉,全市三分一建築物都是頹垣敗瓦。由於消息封鎖,伯爾依然天真地相信第三帝國最終會勝利。1943年聖誕,他在信中表示:他仍夢想戰爭勝利後,可以到德國遠東的殖民地任職。1944年6月,德軍已呈敗象,他駐守地數千名猶太人全送去集中營,他渾然不覺,還寫信回家說:駐地小鎮居民——大多數是婦女與孩童——充滿魅力,生活多采多姿,可惜沒有他的份兒。話雖如此,他筆鋒一轉,又痛罵戰爭:「戰爭毫無意義……政治是無盡頭的邪惡和腐敗」。可見戰爭後期,德國人民生活已愈來愈艱困,只差在沒有起義而已。

1945年納粹崩潰,伯爾遭美軍俘虜,後獲釋放,他返回科隆老家。30歲時,他全職寫作。1972年,伯爾55歲,獲諾貝爾文學獎,有「民族的良心」稱譽。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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