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4日
如果人生有個(),你想放什麼進()內,冒險、夢想、朱古力、茶葉蛋?
5個中四男生,各有難過的坎,一個是停學兩年的問題少年,一個是過度發問的資優兒童,一個是好食懶做的超級肥仔,一個是百無聊賴的渾噩闊少,一個是成績欠佳的百厭馬騮,去年組成了「筏可騎士團」,目標是由大澳踩單車上北京。
聽落幾瘋狂,但,人不瘋狂枉少年。今年暑假,全隊人馬花了31日,完成2800公里長征,途中想過退出、單車炒上炒、肚屙停不了、遭公安盤問,堪稱港版《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有痛有笑,有血有汗……
顧名思義,「筏可騎士團」來自佛教筏可紀念中學,這是大嶼山第一所中學, 在神奇校長惲福龍(詳見另文)入主後搖身變成平民化國際學校。
「第一日出車,由大澳去東涌,校長已經兩度炒車,連眼鏡都跌碎了。」出師未捷先受傷,外號「馬騮仔」的黃家俊半認真半開玩笑地憶述旅程序幕,「大家都擔心他會否中途退出,但校長最後流住血踩出青衣。」
每日100公里
由港赴京,坐飛機航程大約3小時,騎單車要31日,總距離約2800公里,惲校長與體育老師范榮臻帶住「筏可騎士團」出發途經深圳、廣東、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平均每日要趕路100公里。
「之前沒怎麼踩過單車,入隊只想挑戰自己。」外號「蕭狗」的蕭溍賢,10個月前,公路單車經驗是零。
考慮到隊員大都經驗不多,學校特意安排了10個月的特訓,每早7時回校操體能一小時,每星期抽一日放學後由東涌踩出去,來回約25公里,有時會在周末加操。
「感激學校給我們機會嘗試不同的東西,藉此各展所長,擴闊視野。」盧逸桐眉飛色舞地憶述因公公搬入大澳,順理成章轉校到筏可讀中四,旅程之前體重87公斤,被戰友戲謔為「八戒」或「肥仔」,現在激減到76公斤。
筏可大家庭像個佛法無邊的電話亭,個個入到去都可變身,人稱「阿希」的隊長譚日希是資優兒童,小學和初中時皆在band 1傳統名校就讀,升上中學變得反叛,逃學、停課、留班,慢慢被邊緣化,中三轉校而來。
「在舊校,成績絕對無問題,而是上堂問得太多問題,影響了操行分。」曾經過度活躍的「阿希」,現在沉着冷靜,談吐得體,訪問時會為隊員補充,「一度想過提早輟學,以前會覺得不開心,現在會視為人生經歷的一部分。」
人稱「杰佬」的黃文杰年紀最大,曾經失學兩年,偶然聽到校長的講座後,決心改過自新,中三下學期入讀,「這校不僅着重讀書,還有藝術和體育,重新找到目標,最重要是獲得別人的接納。」
黃家俊承認在舊校無心向學,品學兼差,有時會整蠱老師,又會上堂打機,受盡白眼,「因為我平日百厭,試過有同學失竊,老師想我食死貓,後來,那同學才發現是自己放錯地方,哈哈。」
家境不俗的蕭溍賢自小好動,家住上水,中一轉校而來,原本做人渾渾噩噩,腦海經常一片空白,凡事慢半拍,「母親拜佛,機緣巧合之下認識這兒的和尚,因而與筏可結佛緣,但發夢都沒想過一間學校的師生關係可以如斯融洽。」
「旅途中最難忘的事?」蕭溍賢在旅程之後開始有主見,惟回答問題時仍會出現忽然「短路」的情況,想了數秒再說:「有一日,我們在攝氏44度高溫下踩車,平時最多踩120公里,偏偏那日多踩了40公里,加起來就達到160公里,大家都感到身心崩潰,其中有隊員一度想過退出。」
途中救流浪狗
見到隊友面露尷尬神色,隊長譚日希一面正經地說:「記得在韶關執到一頭奄奄一息的流浪狗,方圓幾十里都無其他人,無理由見死不救,於是決定救牠。」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雖然有些掌權者已遺失了,慶幸香港的下一代仍然保存着它。「我們的單車沒有大箱放置牠,於是去五金舖買材料,夾手夾腳弄了一個箱帶牠出發,而我自中二開始踩車,算是全隊經驗最豐富的,所以就由我載住牠上路,然後進入了城市,帶牠看醫生、沖涼,並找到好心人領養。」譚日希回憶說。
作為全隊的開心果,盧逸桐不介意被隊友七嘴八舌大爆旅途上的瘀事,並由黃文杰代為整理:「話說我們去到荒山野嶺,他買了一排過期的娃哈哈,我們3個人只是喝了一啖,已屙了兩日,而他一口氣喝下4支,頭一日竟然沒有不妥,還意氣風發說自己身體良好,但第二日開始肚瀉不止,之後他要去醫院吊針3個鐘才能出院,連續幾日仍然繼續屙不停,差不多屙到最後一天才無事,哈哈!」
此時,黃家俊得意地插嘴說:「唯獨我沒有喝,目睹他們在山邊輪流解放,我就成為人生贏家,逃過一劫,這故事教訓我們,千萬別在荒野亂買東西吃。」
旅程有樂自然有苦,各人身上留下的傷痕,就是壯舉的紀念品,譚日希淡然地說:「我們個個都傷過,有一次壓彎太低導致人仰車翻,整條大腿擦傷,但馬上起身再來過。」除此之外,他們試過連環相撞炒上炒,並輾過其中一名隊友身軀,更差點一齊跌落大坑,幸好吉人自有天相,齊上齊落。
然而身體再痛再傷,也難與被拘留的恐懼,相提並論,黃文杰先說:「我同阿希年紀較大,凡事都會想多一步,同時兼聽隊員的想法,就算意見再不合,也很容易達成共識。」
被拘留5小時
做錯要認,打就企定,外表有點像韓國明星的譚日希坦言:「事前我們已經知道進入北京的時候,不能說今次活動是以籌款為目的,但『蕭狗』卻一時口誤,導致全隊被公安帶往派出所盤問,當下情緒有點失控,向他大發雷霆,但事後深明錯不在他,主動向他致歉。」
「我們被拘留了超過5小時,沒收手機,不能說廣東話,個個都要坐定定,結果被迫要臨時改變住處,也不能去天安門,此後每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向公安報備何時前往、何時離開,就連下榻的酒店都要『被安排』。」他無奈地說。
長征壯舉前後,我城風雨飄搖,「筏可騎士團」回港後可有另一番體會呢?黃文杰展露樂觀一面,「此刻,我們對香港前景仍然抱有希望,最重要是團結一心,做好份內事。」黃家俊接着說:「每個人都是社會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是想香港更美好。」
人各有志,5人異口同聲揚言會爭取升上大學,若失敗了,蕭溍賢希望從事汽車製作或設計工作,也不排除子承父業;黃家俊本身對畫畫有濃厚興趣,立志從事藝術相關工作;盧逸桐自小喜歡吃東西,想做廚師寓工作於娛樂,夢想是吃盡大江南北;黃文杰學過烹飪,主攻西菜,與盧逸桐一樣有意做廚師;譚日希愛閱讀,自言會終身學習,盼望有機會從事研究工作,令世界變得更好。
人生就像茶葉蛋,有裂痕才入味,5位勇武後生仔散發的光和熱,讓我們看見香港地的未來。
撰文 : 潘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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