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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日

占飛 忽然文化

行善行義大不同

孟子曰:見孺子將入於井,起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有惻隱之心,即有仁心,但光有仁心並不足夠,要付諸行動才行。救孺子不入於井,便是行善。

邏輯上講,行善和行義,義人和善人大有分別。義人大多數是善人,善人卻不一定是義人。大賊打家劫舍,但他見孺子將入於井,亦會出手救之。他亦可能捐出大筆錢救災、興辦義學、贈醫贈藥等。他是善長,卻不是義人。

制度得益者

社會貧富懸殊,富豪可以年年捐錢救濟窮人,那是行善。他未必會出手改變貧富不均的制度。若制度不斷製造貧窮,那年年捐錢怎能釜底抽薪呢?謀改變制度者,才是義人。此所以捐錢行善不應稱為義舉。行公義,才是義舉。行善不是。

傳統說法,孔子重仁,孟子重義。仁義兼得,無以尚之。可惜,落到現實生活,儒家往往重仁輕義。就是重義的孟子也說過:「君子之於禽獸也……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不忍食其肉,是惻隱之心,是仁。若繼而行義,應放下屠刀,戒食肉,禽獸才得以不死也。像孟子說的只是遠庖廚,不再聽到廚房的屠宰聲,徒然有仁心而不行義,何義之有哉?此所以富豪中不少是大慈善家,捐出十個至幾十個億,視若等閒,但做義人、行公義、襄義舉者少之又少。無他,他們是制度的得益者,不會謀求改變令他們發達的制度,亦不會逆當權者,否則身家不保。常言道:仗義每多屠狗輩,何時聽過仗義每多富豪輩?無他,富豪多善人,卻少義人也!

有趣的是,猶太教有兩個相似的字,Tzedek是公義,Tzedakah則是善舉。猶太教義認為行善是責任,幫助同胞是「應有之義」,何足道哉?行公義難,才值得稱道。《聖經》裏經常稱道的不是善人,而是義人,例如《出埃及記》裏耶和華吩咐義人不可「屈枉正直」、「不可受賄賂」等等。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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