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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0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以戰開始 以愛結束

大字標題「以戰爭開始,以愛結束」,是粵劇《木蘭傳說》良好願望。舞台演出的「真相」卻是,第一幕以訂定和約作開端,尾場以敵將含恨而終,換取我方弟兄團聚作結,並沒意味干戈從此平息。

魏國與柔然國交戰,中間經歷了誤會、執迷、報復和陷險,劇情主力不放在武鬥,着筆較多在人情味。海報場刊與服裝造型,旋轉布景與製作創意,都具特色。連中場休息,劇長約兩個半小時,頗適合現代新觀眾。

電玩立體動感

衛駿輝演到花木蘭星夜探敵營,朝向底景奔走,實在是原地快速踏步,底景則不斷轉換3D畫面,營帳、瞭望塔、草原,驟看很像在打遊戲機,更令我聯想到模擬真實的電玩盜墓者羅拉(Tomb Raider: Adventures of Lara Croft)。到今天,電玩動感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物,只是應用在粵劇,則可說是舞台立體視角新體驗。若能隨情節來個人景互動,效果一定更理想。

還有一個電動大圓台,可旋轉,可升高,以示時空情景的推移變換,省免演員不少動作程式,但失卻了戲曲獨特的身段美。藝術角度如何平衡與取捨,正是近年來戲曲表演家推廣中國藝術之美時,都要面對的難題。

主辦單位青年同行基金與鳳翔鴻劇團展示了嚴謹、誠意和勇氣,大製作能否打動人心,還看戲的內容。

劇情節奏明快,內容樸實易明,沒有冷場。嘗試新風格,突破了劇團過去的成績,可最重要的,就是不見了「花木蘭」。

不見了花木蘭

編劇筆下,沒安排花木蘭女性身份現身,這沒問題。可是,除了序幕投影《木蘭辭》文字外,劇情發展下去,這位沒有女性外形和聲線的喬裝「男子」,在古代男性社會中,她的內心世界是怎樣?衛駿輝演得很投入,戲文卻沒有賦予人物獨特的氣質性情。編劇梁智仁宜緊扣人物背景身份,着力描述她與「情同手足」的劉元度(梁兆明飾)微妙感情,「女」將軍花木蘭在誤會猜疑,在生死關頭,要處理女內男外的情緒,矛盾衝突就更豐富有戲。

黃春強很賣力,扮相英武,嗓音高亢,演柔然國師呼延朗一角很搶。角色性格扭曲,是徹頭徹尾悲劇人物,那瘋狂誇張的幻覺,到死也未能化解心中仇恨,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文本寫的兄妹情比較細緻,但演的兄(黃春強飾)妹(謝曉瑩飾)情拿捏寸度卻像情侶多些,導演宜再調節把關。(我看第二晚)

尾聲內幕唱出佛教《華嚴經》哲理:「心如工畫師,能畫諸世間。五蘊悉從生,無法而不造。」在座領悟者有幾人?當讀到場刊製作總監衛駿輝的話,大抵眾生都心裏明白:「不管戰爭的原因為何,不幸受創的生命與心靈都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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