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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1日

鄔永翹 窗外有藍天2019

二戰日軍越南後代 千里尋父

歷史上,每一場戰爭都為人類帶來無法磨滅的傷痛。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一群遭受日軍拋棄的越籍家屬,數十年來忍受與親人被迫分離的痛苦,他們的遭遇成為歷史上空白的一頁。近年隨着日本和越南關係改善,他們的故事才逐漸受到關注。

「在你們右邊的是東京鐵塔,在晴空塔落成前它曾經是東京的標誌。」導遊在車上解說。2017年10月,14位來自越南的訪客坐旅遊巴遊覽東京,他們大都上了年紀,第一次來到東京,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們嘗試努力尋找連繫自己身世的根源。

這一群身上擁有日本血統的越南人,他們都是太平洋戰爭後期,駐守越南的日軍後人。今次旅程雖然只有短短一星期,但他們都渴望能夠尋覓分離多年的親人,一家團聚。

 

家庭被迫分離

曾在越南一間日語學校任教的小松美幸(譯音)一直援助前日軍的子女。2017年,她受日本外交部的委託,統籌訪日活動,希望為14名來自10個不同家庭的前日軍子女尋親。

前日軍遺孀阮氏春(譯音)今年93歲。1945年,她跟當時駐越日軍丈夫清水義春(譯音)結婚,一起生活了9年。「每當我一開始嘮叨,他便會打鼾,裝睡。但我一停下來,他就會翻過身,問我嘮叨完了沒有。他就是那種讓你恨不了的人。人人都總被他逗笑。」阮氏春回憶當年的甜蜜時刻,只是好景總不常,有一天丈夫突然無故離去。「當時我毫無頭緒,還以為他去了工作。我一直相信他會很快便回來。」

豈料,兩人一別就是數十年。

奉命秘密返日

曾經是法屬殖民地的越南,在1940年被日軍佔領,直至1945年日本戰敗後,越南領導人胡志明宣布越南獨立,但被法國拒絕承認,兩國爆發另一場戰爭。

當時在越南有約六百名被解除軍備的前日軍,並沒有跟日本撤離回國,他們留在越南,加入胡志明組成的越南獨立同盟會,幫助越南獨立。這批前日軍後來在當地跟越南女子結婚,更註冊成「新越南人」。

1954年,奠邊府戰役爆發前夕,這批日軍收到召集令,秘密返回日本。「如果我知道他要回國,至少讓他帶孩子們一起走。」阮氏春當時跟丈夫育有三個小孩,包括肚裏的孩子。但自此一別,兩人就失去聯繫。

五十年代開始,越南分裂成南越和北越,日本跟北越關係破裂,直至1973年兩國建交後,兩國關係才有好轉。而阮氏春的子女,亦在多年後終於有機會實現與父親重聚的夢想。

「可以和爸爸擁抱實在太不可思議,在這之前他只不過是我想像出來的一個形象,但此刻卻是真實的,有血有肉,讓我感動萬分。」阮氏春的女兒阮氏芳(譯音)在父親清水義春離開時只有6歲,當時對父親只是依稀有一些印象。

2006年,阮氏春一家的事跡被日本電視台拍成紀錄片播出後,父親在日本的家人主動聯絡他們,父親亦親身到越南探望他們。能夠再度重逢,阮氏芳的兩個弟弟尤其興奮,好像小朋友般圍着父親,共度一家人期望已久的溫馨時光。

再度團圓結局

相隔半個世紀,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全賴他們同父異母的日籍妹妹田中和子(譯音)的堅持。「我媽媽保留了很多爸爸的越南妻子寄來的信件,我一邊讀着那些信,一邊不停地哭。」田中和子第一次從母親口中得知,父親在越南有一個家庭。讀着那些信件,她不期然想到阮氏春在29歲突然失去丈夫的時候,定必十分難過。

時間回到2017年,清水義春於幾年前離世。田中和子希望透過越籍家屬的日本之行,把父親的部分骨灰,交給越籍家人紀念。「我真的感到很後悔,無法在他仍健在的時候照顧他,把一切都推給你和你的家人身上了。對我們越南人來說,跟父親重聚是相當重要的。」阮氏芳在接過骨灰的那一刻,忍不住流淚。她把父親的骨灰接到家中,四日後,阮家決定為清水義春舉行喪禮。

母親阮氏春本來也希望隨團到日本,但在出發前一個月不幸患上肺炎,心臟亦出問題,要入院接受治療。「媽媽和我們一起的日子相信也不多了,我們希望為爸爸辦一場喪禮,好讓她安心。」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醫療儀器的阮氏春說服醫生讓她出院,主持丈夫的喪禮,盡妻子最後的本分。

「我丈夫是個非常善良的人,體貼又親切。他問我有沒有因為他再婚而生氣,我就算想生氣也生不起氣來了。我盼望終有一天,日本和越南可以一起聯手捍衞世界和平,戰爭是毫無意義的一件事,唯一留給人們的只有痛苦。」

戰火令二人邂逅,但又無情地拆散他們。三個月後,阮氏春安詳離去,終於能夠與丈夫一起結伴長眠。

圖片:香港電台

撰文:鄔永翹

 

每個族群都有自己的喜樂哀愁,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故事,當這些元素交織在一起,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窗外有藍天2019》搜羅亞太區,包括中國、韓國、日本、泰國、馬來西亞、孟加拉及斯里蘭卡等不同國家的精采紀錄片,立足亞太,觀看全球。一連十集節目7月25日起,逢星期四晚上8時正於港台電視31、31A播放,本集〈尋找父親的足跡〉(上)、(下)分別於8月22及29日播映。港台網站tv.rthk.hk及流動程式RTHK Screen同步直播及提供網上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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