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8日
香港曾經是很「亞洲化」的城市,如今金融上依然,軟實力則大減了。
我所指娛樂軟實力,不單黃金歲月港產片賣埠,乃更早的:紅船子弟會到越南搭棚做大戲、曹達華會演《神燈》(1953)等滿載阿拉伯風情神怪片、芳艷芬會跟《檳城艷》(1954)到南洋隨片登台,還有邵氏大膽引入日本台前幕後拍電影……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鄧麗君。
為什麼說後來變了味呢?首先是九十年代香港如日中天,看鄰近地區不像上述前賢般一視同仁,出訪也罷,起用過江龍也罷,都自覺高人一等,紆尊降貴似的;繼而千禧後又信心崩潰,高攀不起韓流,自卑變自大,便開口閉口笑南亞、笑大陸、笑Singlish英文發音……前倨後恭要不得。
打破地域種族界限
回頭看,鄧麗君出生和入行於台灣,騰飛卻始於簽約香港寶麗金(現名環球)這間國際唱片公司,首張大碟叫《島國情歌》(1976),以示飲水思源,卻也上善若水,適應力強,去到大馬也唱《檳城艷》,登陸東瀛更苦學日文歌,甚至感動未開放的中國內地。重點在,她一一平等禮待之,打破地域及種族界限,某程度上,小鄧是至今唯一具備亞洲視野的歌手。
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同一間公司,Gin Lee(李幸倪)依稀鄧麗君影子,成就未相似,心態相似。Gin Lee生於馬來西亞柔佛州新山華僑家庭,當地娛樂圈沒規模,有志吐氣揚眉的音樂人,先要闖關新加坡,繼而轉戰台灣(國語同聲同氣),再扎根香港(這時要練好廣東話),然後伺機進攻大陸。Gin Lee全經歷過,同國的巫啟賢、曹格和梁靜茹類似,卻以她駐足香港最深,不經不覺十年,驀然回首,再度推出國語專輯。
由此證明Cantopop果然不值得搞?且別急着上綱上線,be water my friend,重拾開放態度,樂壇盛世時,端賴兼收並蓄。她新作班底,包括家鄉馬來西亞樂器Gamelan元素(點題作《浮世繪》),《以愛情的罪名》請來台灣金曲獎導演陳映之操刀,為投入普通話氛圍又專程到北京錄音。
如此大手筆,很多巨星做得出,但很少像Gin Lee如魚得水,正因為處處無家,反而處處是家,什麼都能融和投入、取長補短。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換轉港青,會嫌太屈就、太不本土,甚至該叫國語抑或普通話已經拗餐死。
社會撕裂,水火不容,聽着Gin Lee悲天憫人的腔調、廣闊的音域,心胸為何就不能同樣廣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必計較她算不算香港人?或者,遙憶麗君靡靡之音,連台海對峙、中日仇怨尚能稍稍紓解,化干戈為玉帛。今夜我想來一杯Gin酒。
撰文: 余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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