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6日
前些年,中國大陸流行一個公式:「誰動了我的奶酪?」
奶酪,香港人照英文發音,叫「芝士」。法文則是le fromage,粵音讀如「貨媽殊」。6月上旬暢遊法國東部,從提供侏羅紀恐龍地質的汝拉Jure山脈,帶回來酷肖名牌「金山」的一種綿軟米白芝士。薄樅樹皮圓盒。內裏起伏如沙漠、似波浪。早早送了一盒給芳鄰丹尼爾,我度假時他為我取信。另一盒捨不得馬上吃。半個月後,猛然省起,打開冰箱……
啊,誰動了我的奶酪!只見那片輕盈起伏的Edel de Cléron,悄無聲息,已然冒出長長一層毛絲,宛若千年老雪妖鬚髯。另一邊,則是黃黃綠綠似苔蘚。倒楣。現代人寫中文,「楣」「霉」不分。這回真箇發霉啦。
不甘心吶。樹皮盒分明標着「直至7月20日」,那不是欺騙外鄉遊客嗎?可那是海拔1050公尺森林峽谷中、小村教堂前流動奶酪卡車買的,找誰算賬去?女小販遞給我的大膠袋,分明來自十公里外軍事碉堡改裝的恒溫奶酪製存窖,Jura Flora。人家窖藏「精煉18個月」(18 mois d'affinage)的名牌Comté奶酪,冰箱裏迄今一個月,依然鮮香而不濃鹹,比精煉24個月的更妙。另一款新發現的不鹹藍奶酪,裹於銀紅三角紋厚錫紙,說是直到「5月28日」,也沒變質呀。
琢磨再三。那流動奶酪車,每周五墟日全天停在小村。長年累月,街坊生意,應該不會賣偽劣產品。啊,常聽法國人聊酒經,說「某某葡萄酒不宜旅行」(voyage mal),顛簸炎熱,皆會影響品質口感。莫非他們幾乎每餐必備的奶酪,也有出不了遠門的?
寫着「樅樹群山」、畫着花斑奶牛擠奶房的薄木盒,我還留着。上邊註明「經巴斯德滅菌法」。幾百公里來到巴黎就變壞?誰叫「奶業經濟業內全國中心」統計的1200種法國奶酪,偏偏讓我碰上一種沒緣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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