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5日
請恕我孤陋寡聞,不知道什麼是「連儂牆」。待這個詞彙上了香港新聞,才往〈維基〉試圖覓解。根據〈維基〉,那原來是捷克首都「布拉格」一面普通的牆。1980年披頭四的約翰連儂遭刺殺後,有人在這牆上塗鴉悼念,於是稱之為連儂牆。及至1988年,捷克群眾為發洩對政府的不滿,不少人利用這幅牆書寫標語。當局曾試圖掩蓋但不果。
香港自從因《逃犯條例》修訂發生騷亂,現今最新的發展,乃是有「連儂牆」在多處出現;市民反應,有贊成的也有厭惡的。此文執筆時剛剛聽到油塘有正反兩方對罵。雙方初則口角,繼而動武,最終爆發肢體衝突。
幸虧《信報》副刊不是公開的「連儂牆」,在上面張貼文字的高手同儕亦均是彬彬有禮之輩,否則我篇篇廢話,眾人皆醒我獨醉,不招來拳腳幾稀。不過,自問我之所以「懇求准予異議」(beg to differ),出發點在求「和」,並非有心抬槓,更不是怙惡不悛。雖然不孚眾議,但希望(亦相信)因而惡言相向者只是少數。
昨天談及美國科學家Barbara McClintock女士。她窮一生(歿於1992,享年90歲)之力,鑽研粟米的遺傳基因,首創「跳躍的基因」(Jumping gene)之說。其中的所謂「跳躍」,見於身體中遺傳基因DNA的序列(排位方式)。身體中所有的基因,本來應該是整整齊齊地排隊,從而規規矩矩地發揮其功能,為身體整體的福祉効力。但如果其中有「到處亂走」的個別基因,離開自己本來的崗位,可以引致暴亂,非身體之福。身體若出了差池,基因也好不了。
細胞須顧全大局,社會中的每一分子何嘗不然?在現今這個鼓吹個人主義的世界,每一個人說的都是「何以利吾身?」:口口聲聲「我的選擇」、「我的要求」、「我的人權」,無異沙灘上的沙粒。各各追求個別自身的圓滿,加起來只能是一盤散沙。散沙不可能像泥土般團結,再而發揮凝聚力。到頭來,只會互相傾軋。
在電影《帝王谷》(Land of the Pharaohs)中,法老王建金字塔,內中有機括,由沙粒推動。一俟法老王的殯葬禮全部完成,引動機括,先是小量沙粒流動,之後連鎖效應,可以將墓中碩大石塊移位,把陵墓封閉,再也無法重啟。在個人主義一盤散沙上建立的民主,可以屬「偽」(pseudo)的,從而形成「沙崩」。徒然受政客唆使利用,滿足其私慾;令親者痛仇者快,毫無寸功,自欺欺人。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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