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3日
公元前七世紀祭仲及其女兒的故事,頗有希臘悲劇的味道,可惜2000年來沒有人寫成戲劇。
祭仲,又名祭足,鄭國鄭莊公的大夫,掌握很大的權力。莊公死,長子忽繼位。祭仲出門時,被宋人誘捕,要祭仲廢掉忽,改立庶子突為國君。祭仲若答應,乃以下犯上。祭仲不答應,立即死於宋人手上。祭仲假意答應,回國後不立突,宋即有藉口揮兵攻鄭。鄭是小國,肯定不是宋敵手。祭仲無可奈何,惟有回國廢忽立突,是為鄭厲公。
忠孝兩難全
中國的史書自古以來都夾敍夾議,記載史實之餘,兼評論是非。《公羊傳》讚祭仲「出忽而立突」,以國家存亡大局為重,「善者也」。董仲舒亦認為《公羊傳》說的對,祭仲「行權有道」,意思是:祭仲行使權謀,雖然有違「君君、臣臣」之義,且忽既非暴君,也不是昏君,沒有廢他之理,但祭仲廢他仍然合乎道義。
突並不蠢,心知祭仲並非真心支持他。他繼位後,權力仍然牢牢掌握在祭仲手裏。忽亦沒死,只是流亡國外,祭仲隨時可以迎接他返國取代自己。根據《左傳》的記載,他指使祭仲的女婿雍糾殺外父,答應賞給他大片土地(「將享諸郊」)。
不知怎的,雍糾的妻子知道丈夫要殺自己的父親,即面對忠孝不能兩全的道德兩難。若把丈夫的陰謀告訴父親,丈夫必死,等於間接殺夫,是為不忠。隱瞞父親,父親命懸一線,等於間接弒父,是為不孝。她找母親商量:「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意思是:父親只有一個,丈夫死了,可以再嫁。怎可以相比呢?
雍糾妻遂向父親告密,祭仲即殺了雍糾。突得知,流亡於蔡。《左傳》指此事的教訓是「謀及婦人,宜其死也」。雍糾搞陰謀詭計,竟給婦人知悉,「抵佢死也」!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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