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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3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硃筆妄決香羅案

「狀告當今父母官,妄斷香羅案。」是孩童為母呼冤的狀詞。這家庭冤案的形成,與我們今天社會好像毫不對頭,細味之下,劇中人物性格與我們現實生活所見,卻又不陌生和不難理解。

早陣子,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粵劇折子戲巡禮」,演了一晚《香羅塚》其中3段折子。由於沒演全本,在此不談整體結構,光看〈房景〉、〈大審〉、〈路遇〉戲劇衝突的緣起、高潮與發展,人物性格尤其生動突出。

主觀妄判

一介武夫趙仕珍(龍貫天飾),生性疑心重,炮仗頸。〈房景〉為了一條衣裙羅帶,懷疑妻子不貞,不問情由,逼迫她西廂房外,挑引兒子的老師陸世科(新劍郎飾)。他對妻子不信任,行動野蠻衝動,種下了無形惡果。之後看似事過境遷,到頭來大好家庭卻險些兒釀成妻亡子散,一切都是一人鹵莽性格使然,禍從此起。

趙妻林茹香(陳咏儀飾)無端捲入命案漩渦,兒子喜郎(吳倩衡飾)申冤告狀,偏偏遇上高中狀元的陸世科接手辦案。〈大審〉一場,氣氛緊湊,台詞精確體現人物思想與社會道德標準。主審官硃筆判決,淫婦罪有應得,秋後處斬。

公堂沒有壞人,陸世科並非奸官,直接影響他判斷的是主觀成見:他看不起出身煙花女子,認為「青樓點會有好教養」,加上當日西廂挑情事件,審案開始就把林茹香定性為「淫婦」;他不接受犯人陳情置辯,認為「淫婦每一句供詞都係有狡辯企圖」;他自命「當朝棟與樑」,是人民「父母官」,是家長,畫押是命令,不認罪就動刑。這樣,台上演了一場「鐵面無私懲蕩婦」,妄決香羅案。

誤會由趙仕珍一手造成。冤案卻由陸世科一口咬定,他的傲慢自負,只可嘆句:性格誤人,好人真的會做壞事。

徹底認錯

一天,趙仕珍、陸世科〈路遇〉,突如其來的讓真相大白,證實趙夫人「淑德賢良」,嚇得陸世科渾身發抖。陸世科嬲自己,自責造成悲劇,亦嬲趙仕珍:「(林茹香)一半係你殺嘅,一半係我殺嘅。」

趙仕珍黯然離去。陸世科淒然向夫人(梁非同飾)討教。陸妻明白夫婿品格清高,奈何一子錯,無可挽回。她直言徹底認錯是行動,該辭官謝過,以示承擔責任。世科領受,二話不說,馬上照做。

龍貫天演那個火氣猛、性暴躁的粗線條人物,合正戲路。新劍郎演那個自以為是的書生,有說服力。陳咏儀的林茹香,兩番受屈,有冤無路訴,唱做出舊社會弱者的冤屈。吳倩衡、梁非同亦稱職。演員、樂師合力營造了3折戲劇張力十足的悲情故事。

《香羅塚》,一齣常演的古老廣東大戲,內容奇情曲折,是1956年唐滌生先生編的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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