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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29日

劉健威 此時此刻

窮地獄

開車到深水埗買雞,短短五分鐘內,在北河街街市前看到像電影場景的一幕——一個女人叼着香煙、推着購物車大搖大擺的行路,完全旁若無人,動作十分誇——這多少讓人感覺,她的心理或精神狀態是不是出了點問題?忽然之間她「卡圖」的吐出一口痰,而且吐得遠遠的。不知是她的口水抑或購物車碰上一個迎面而來、帶點酒意的中年漢子,他十分憤怒,搶過她的購物車,擲到馬路中央,然後邊駡邊走的離開了。女人非善類,但面對一個醉漢,卻無可奈何,獃在路旁。

這時,有輛貨車卸完貨離開,司機不在意馬路中央有輛購物車,將之壓扁了。

婦人得理不饒人,跟司機理論。司機好人,將車停在一旁,賠給她一百元。婦人臉帶笑意的離開了。

前路暢通,但又找不到車位,我將車開到鄰街去。哪知泊下車子,看到剛才那醉漢正在前面:一隻腳不知是給車子壓了還是什麼,拖鞋甩掉,腳趾滿是鮮血,在地下也流了不少。搞笑的是,他倒不慌張,拿起手機,拍下那在流血的腿。

我買雞回來取車,但見醉漢已跌坐在地上了,有些昏厥,上半身幾乎倒下去。途人已給他打了999,正待救傷車來。

這樣的一幕,也許常常在深水埗發生;而這或許是這些人的生活日常——人與人之間關係疏離,處處充滿暴力和衝突。

對許多人而言,深水埗是個遙遠的世界,好像我看到那一幕,是他們無法想像的。金錢將人分類,一個「窮」字,叫好些人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屈曲在一個侷促、悲慘的世界中。黑澤明的電影像《天國與地獄》、《沒有季節的小墟》都描寫出窮人的絕境,由此更明白佛家「人生是苦」哲學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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