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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19日

占飛 忽然文化

愈恐懼 愈反抗

恐懼,人之常情。演化論學者說,人類無尖牙利爪,奔跑不快,沒有恐懼的本能,不能提早警覺附近有危險的話,人類恐怕早已滅種,無法進化到今天統馭整個地球。然而,人類要安居、生兒育女,總不能活在充滿恐懼的環境中,是以城市人需要政府保障人人能免於恐懼!

恐懼不是令人愉快的情緒。另一方面,人類有時會享受置身於恐懼中,否則沒有那麼多人喜歡坐過山車,去主題公園探鬼屋,黑暗中講鬼故事互相驚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無他,從事危險活動時,人會恐懼。恐懼時,人腦會分泌多巴胺、腎上腺素、心跳加速、血壓上升、瞳孔放大……凡此種種生理反應,皆能令人亢奮,而亢奮予人快感。此所以明知攀登珠峰可能致命,仍有許多人拚命登頂。

不吃眼前虧

當然,不用付出代價而得到亢奮, 最理想不過。許多人——尤其是喜歡刺激和亢奮的年輕人——付錢到戲院看驚嚇片和恐怖片,嚇到尖叫,便感到開心亢奮。有心理學家認為:間中感到恐懼是好事而不是壞事。人若不能間中亢奮一下,生活便太平淡乏味,甚至會流於苦悶了。恐懼乃生活的調味劑,何況驚嚇過後,人覺得自己克服了恐懼,會有成就感,增加自信心。

家長不給孩子接觸任何危險和可怕的事物和環境,他朝孩子長大了,遇上可怕的事與人,便拙於應付,手足無措。父母害怕蟑螂,見到蟑螂驚呼尖叫,孩子會受影響,終生都害怕蟑螂。這不等於說,家長應容許孩子玩火、玩刀槍等涉險,但任孩子讀驚嚇故事、看恐怖片,可訓練孩子克服恐懼,增加他們的自信心。學者甚至說這屬於「賦權」。要知道,現實世界遠比虛擬的鬼怪靈異世界更邪惡恐怖、更可怕呀!

人在恐懼時,觸發的本能反應就是「對抗或逃跑」(fight or flight)。對手太強便逃跑,所謂君子不吃眼前虧,三十六着,走為上着。無路可逃時,惟有不管成敗地對抗。此所以政府施政,若引起民眾的恐懼,便是下下之策。民眾除了逃跑之外,只能對抗。愈恐懼,對抗之心愈烈,對抗之力愈大。縱使最終政府得勝,也只會是慘勝。

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有二:自己求生和繁衍後代,是以恐懼孩子受到傷害,乃最強烈的恐懼。有演化學家認為(沒法證實,只能說是「認為」):何以女性比男性更害怕蟑螂、蜘蛛乃至昆蟲呢?皆因自古以來,女性負責哺育子女,而蜘蛛會咬傷孩子,蟑螂和昆蟲會令孩子生病!故女性一見到蜘蛛和蟑螂,觸發恐懼本能,不是逃跑,便是將蜘蛛和蟑螂打死(對抗)。為了孩子,家長不惜犧牲自己的安全,因而任何施政最好不要令民眾覺得他/她們的孩子會受到傷害,否則,觸發了民眾的恐懼本能,肯定便會遭遇激烈的對抗!

殺人不眨眼

電影面世至今百多年,恐怖片和驚嚇片歷久不衰。電影多多少少反映了什麼會令觀眾感到恐懼。一是令觀眾恐懼之物必須力量強大,或是猛獸(大白鯊、巨蟒等),或是鬼怪邪靈(《驅魔人》、《凶兆》),但人也十分可怕,尤其是男人。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UNODC)2013年發表報告,在全球202個國家地區中,超過90%的殺人兇手都是男性,78%的受害人是男性。香港例外,47%的受害人是女性,這反映了什麼?讀者不妨想想。男性遠比女性可怕,是事實。

恐怖片中,殺人不眨眼的男性通常有兩個特徵,一是他們健碩,手執尖刀、電鋸等兇器。二是他們通常戴上面具或面罩,觀眾看不到他們的面孔,尤其是眼睛。人類要知道他人的心理和意圖時,往往看對方的眼睛。看不到對方的眼睛,等於無法知道對方是活人或是鬼,也無法了解對方而與之溝通,是以女鬼通常長髮遮面,增加恐怖感。就算看到對方的眼睛,如那雙是所謂「死眼」 (Dead Eyes),冷血變態連環殺手的眼睛大多是「死眼」,即完全不表露任何人性、感情,只當眼前人是「死物」的眼睛,便最能觸發恐懼。是以防暴隊、速龍小隊之類,容易觸發恐懼也!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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