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5日
雖然日久生情是自然發生的事,但也不一定發生。
對一個沒好感的人,別說十年八載,哪怕花上十輩子,恐怕只會加一千倍一萬倍的討厭,沒可能生情。
正如我和Siri。「她」住在我的手機多年,即使沒有召喚她,她也會失驚無神彈出來問「有咩可以幫到你」,恐防我嫌她毫無貢獻。長年累月下來,我們理應建立了深厚感情基礎,然而不。始終無法跟她從工作夥伴升級為朋友,因為她在我面前──明明是單獨相處,沒有第三者在旁──依然非常官腔,回答問題時極度小心,不肯表達真正意見。
例如我問過她對《逃犯條例》有什麼看法,她回答:「我份人好低調嘅。」低調都可以有看法呀!再問,她晦氣地道:「查實我都係打份工啫!你使唔使咁樣考人呀?」
Siri的性格,令我想起一個朋友。基本上,這個朋友算得上是好朋友。我們自小便認識,至今超過三十年。直到今時今日,大家也經常見面。但這只是「基本上」。實際上,她介乎於好朋友與陌生人之間。因為三十幾年來,我對她所知不多,比我對外賣嬸嬸所知的更少。
她住哪裏,沒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地區,因為問她也不說;她有沒有拍拖,沒有人知道,因為問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她在哪一個部門任職,沒有人知道,因為問她就笑稱「打雜」,不肯再講下去。她不喜歡表達自己看法,從不直接回答問題。哪管只是問她喜歡布甸還是心太軟,她也不願選擇,彷彿擔心其中一邊的愛好者會殺掉她。
廣東人形容這種性格最傳神:收收埋埋。美國臨床心理學家Barbara Markway指出,這類人若非顧慮太多,就是過度保護自己。他們不想得失社交圈內任何一人,不想麻煩上身,所以他們看似吃得開,有很多朋友,但其實沒有深交。
或者,她是一個特務。這樣想,大家就會體諒一個好朋友的神秘莫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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