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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4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戰馬》啟示

有位粵劇大老倌曾說:「唔通成隻馬搬上舞台咩。」哈,正是。英國國家劇院《戰馬》(War Horse)就把跟真馬一比一大型馬兒,搬上香港舞台,同台出現不只一匹,而是好幾匹「馬」。

是馬偶,不是真馬,但比真馬會演戲,改編自英國同名小說的音樂劇。

個體服務群組

中國戲曲主體是人,表現馴馬、馭馬、 洗馬的馬主人個體技術。《戰馬》重心是馬,由馬的生命反映人馬感情及人類戰火連天,故必須把「馬」演活。

巧手製作真馬般大的馬偶,固然是全場焦點,功臣則是旁邊的馬偶師。馬主角Joey由3名馬偶師操控。一人站在馬側,把持馬頭頸擺動、眼耳口鼻表情和馬兒移動方向。兩人躲在馬身內平衡馬架,一個控制馬胸口律動與前肢姿態,一個掌管後肢與尾巴。馬偶噴氣嘶叫、舉止神態,如同真馬般有情緒,有個性。觀眾不會因馬偶師同台出現而覺得窒礙受阻,反更切實領略到高難度的藝術設計。

馬偶師體能壯健,熟習扭動馬偶機關技巧,認識馬兒習性,更非常嚴格講求隊友的「群戲」默契。「合作」兩字,不停留在低層次的做得整齊,而是靠群策群力的互動,一體化地人與馬同呼吸、人步馬步同節奏,與馬一起去感受去反應。細緻傳神令馬兒活起來,這比演人更難。明知是假,卻演得真,他們做到了,且達到極高水平。

想起我們粵劇,台上4人表演抬轎,2人踏七星步,上坡下坡,踏前退後,只不過要求「群組」步法程式一致,跟《戰馬》合群勞心、精神層次相比,簡單容易得多。若還是腳步不齊,各有各做,真太失禮,教人難過。

原始連繫現代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粵劇還有人爭議「一桌兩椅」與「豪華布局」、虛擬與實景的符號優劣。細看舞台劇《戰馬》,在一片泥地上,看似很原始的全人手操控木偶戰馬、鵝與烏鴉,內藏的是極複雜的現代機械結構。半抽象但可移動的馬欄、犁車、坦克、戰壕,都緊貼劇情需要。台後上方偶以高科技投影,還原歷史戰場實錄。傳意工具不管虛實,貴在準確、創意與果效,給予觀眾想像、理解、體會的空間。

背景古老,是百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戰舊農村社會,但傳達戰爭傷害,馬人、馬馬、人人的成長、友誼與信念,永恒的感人母題就不落伍。

編劇沒有呼天搶地去控訴,反戰意識卻明顯不過。戰場上,突然的槍聲燈火劃破沉寂,很多人回不了,馬也如是。

衝鋒陷陣,實非戰馬本性。馬被鐵絲網纏住,卻令敵對兩軍暫停戰火,合力為馬解難,流露出普世溫情,很人性。到底誰喜歡戰爭?

高質素製作,尤其忠誠敬業、嚴謹承擔態度,是成功之源,我十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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