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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3日

劉姬莉博士、李佩鈴博士、王寬韻女士 教育講論

提升「執行功能」 孩子受用一生

香港大學香港賽馬會防止自殺研究中心最新發表的數據顯示,過去4年間,本港15至24歲全日制學生的自殺率增至每10萬人中有8.1人,升幅高達四成。每100個有精神健康問題的兒童及青少年中就有4至6個有迫切需要接受治療,但本港公立醫院服務卻供不應求,可見問題已經敲響警號。父母在孩子年幼時積極裝備他們,希望幫助他們踏上成功之路,但最終卻出現不快樂和迷失的一代,到底問題在哪裏?

不少學者近年開始廣泛地關注一項大腦功能發展,那就是「執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研究發現執行功能良好的學童,長大後不論學業、工作成就,以至個人健康,都有較理想的發展。

執行功能可以概括為大腦內三項功能,分別是工作記憶、抑制控制力,以及認知靈活性。工作記憶是儲存時間較短的記憶力,用作處理和儲存工作或學習時接收到的訊息;抑制控制力是我們對自己的衝動進行抑制的能力,好讓我們追求及達成目標;認知靈活性則指我們遇到不同情景時的應變和調節能力。哈佛大學的學者就將執行功能比喻為機場的空中交通管制系統,有效的系統讓不同班機秩序井然地上落升降,若缺少這個系統,就算機場建得多宏偉,客機的型號多新穎,也只會釀成大混亂。

執行功能急劇增長期

有關執行功能的研究,近十年在學術界十分流行。就如情緒、認知、語言和體能發展一樣,3至5歲是執行功能急劇增長的關口,之後就會平穩發展至成年期早期。

心理學上有個有名的棉花糖實驗,就是跟執行功能中的抑制控制能力有關。實驗人員會先給3至5歲小孩一顆棉花糖,然後告訴他們自己需要離開房間,如果在離開期間他們沒有吃掉棉花糖,實驗人員回來的時候便會多給他們一顆棉花糖。面對着當前的誘惑,並不是每個小孩都可以抑制得住衝動,有部分小孩會一口將棉花糖吃掉,有些小孩卻會延遲心理滿足(Delay of gratification)以達成目標。學者更進一步對小孩子進行追蹤研究,發現年幼時懂得延遲心理滿足的研究對象,將來於青春期學習和發展,的確具有優勢。

誠然,一個人的執行功能高低會受到先天條件影響,例如有專注力不足或過度活躍症的小朋友,執行功能相對較低。不過,執行功能的發展也受不少後天因素影響,包括家庭及學校能否給予孩子足夠支援、孩子身邊的成人有否以身作則引導小朋友發展等。最後,還有壓力一項。外國曾有研究指出,來自低社會經濟地位家庭的孩子,需要承受較大的生活壓力,會影響其執行功能的發展。就香港的情況而言,若父母揠苗助長,為子女安排未必配合他們成長步伐的活動,也會構成另一種壓力。

溝通、遊戲和環境

那麼,家長應該如何把握3至5歲這個黃金發展期,提升子女的執行功能呢?好消息是,提升小朋友的執行功能,毋須依靠坊間的興趣班,只需這三樣法寶:親子溝通、遊戲和安穩的環境。

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溝通是建立親子關係最直接的渠道。各位爸媽可以嘗試一個叫做「think aloud」的方法,即父母把自己的思考過程說出來,跟子女分享,例如說:「今天爸爸的工作十分繁重,所以決定今晚不看電視,先把重要的工作完成。」將自己思考過程說出來這種溝通技巧,有助引導小朋友仿效成人,讓他們在面對生活的不同情景時,知道應該如何作出選擇。

另一個方法是遊戲。在幼兒教育界,我們常說「戲有益」,因為不論有規則或是開放式的遊戲,都能夠讓小朋友學習自我調節,以及促進他們計劃、評估和自我完善的能力。特別值得推介的是「角色扮演」遊戲:小朋友首要先了解並記住角色的背景和行為及故事情節,那是「工作記憶」的鍛煉,然後他們要按照故事情節的要求「演出」,這是學習抑制控制力的機會。最後,他們要留心其他角色的行為及情節的變化,然後作出反應,那就是認知靈活性的運用。所以「角色扮演」遊戲是一個有效提升綜合執行功能的活動。另外,運動也是一項很好的執行功能綜合訓練,因為體能遊戲的過程能培訓小朋友的團隊精神和反應,兼有減壓作用。

至於環境方面,一個安全及穩定的環境能讓小朋友學懂自我管理,所以不但在學校或家庭裏,都應建立一個有規律及安穩的環境。

誰才是最後贏家?

最後,想跟大家分享一個寓言故事:裁判請猴子、大象和魚比賽爬樹,猴子當然應付自如,但大象和魚則感到束手無策。那是香港小學和中學教育常見的情況,大家都努力操練孩子,追趕同一個指標。但到了大學呢?原來大學需要的知識和技能跟中學的不盡相同,這些孩子突然就手足無措,應付不了。這種情況在大學校園屢見不鮮,學生在中學時代成績不俗,但到了大學,沒有公開試的壓力,沒有老師督促功課,學生頓覺迷失,沒有動力上課,甚至出現情緒問題,需要尋求輔導。

再長遠一點,這些學生將來進入社會,未來的社會又要求他們掌握什麼知識、技能和態度?孩提時代父母向他們灌輸的知識,是否真的能夠協助他們作長遠發展?

在「贏在起跑線」的潮流中,你的子女未必是識字最多或最快的一個,但這些都不要緊,因為人生是長途賽,希望家長能夠給予子女耐心和信心,建立孩子將來用得着的能力,讓子女才可以成為最後的贏家。

撰文:劉姬莉博士_香港大學教育學院助理教授、
   李佩鈴博士_香港大學教育學院高級講師、
   王寬韻女士_香港大學教育學院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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