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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30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從年號說起(上)

日本變換年號,港人覺得特別,其實沒啥奇怪,2019,也算一種年號。

平成卅一年,等於明仁天皇登基第卅一年,緊接令和元年,等於德仁天皇登基第一年;與此同時,公元2019,何嘗不等於耶穌降臨第二千零一十九年?都是權威崇拜。

數字紀年,首先面對從何計起,由宇宙形成計起嗎?就不只古人,愛因斯坦和霍金都答不準了。一千多年前,神學家Dionysius Exiguus想出以耶穌生年計起──雖然考證存在爭議,但意義上政治正確,於是,那年定位叫主後525(A.D. 拉丁文Anno Domini),耶穌降世前叫B.C.(Before Christ),世界史悠悠長河,從此有了座標。

東亞地區到近世才接觸、採用耶穌紀元。在此之前,西漢武帝發明年號,其實,更早前孔子著《春秋》起筆便「(魯)隱公元年」,已經按君主降臨作時間點。

擺脫數字,中國自古另有一套更具邏輯的紀年方法,就是干支。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依次錯開組合: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文化保育

為何我不厭其煩寫齊?看,憑此可順序排列六十個年份,不涉神仙皇帝尾巴。為何我說它更具邏輯?因為癸亥之後又回到甲子,永遠循環不息,反映時間的無限性。

更重要在毋忘初心,紀年對人原始意義是什麼?當然包括記歲數。你用公元XXXX來減,日本人用平成XX、昭和XX來減,但古代農民呢?山高皇帝遠,耶穌更加遠,別笑,真可能不知芳齡的。而干支排序,即使掌握規律,霎時也難計;好在,地支對應十二生肖: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辛猴、酉雞、戌狗、亥豬。假設己亥年,某農婦哪懂何物己亥,她只知道該年是豬年而自己屬豬,則她要麼廿四要麼卅六要麼四十八,總不致連本身大約二、三抑或四字頭也沒概念吧,於是她查出自己四十八歲了。同理,她只須記得丈夫屬羊,羊比豬要麼大四歲要麼大十六歲要麼細八歲,差距明顯,不會弄錯,她遂查出丈夫五十二歲。

此外,天干有五行屬性: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那農婦自幼被告知是土豬,從上文六十組合可知,只有己亥而無戊亥,遇上村中有識之士自能推出她生於己亥年。

五行和生肖比枯燥的干支趣味得多,不學無術的基督徒別動輒嫌它迷信,至今老人家靠它來記歲數,有一定實用價值,先祖母便念念不忘哪個孫是金馬、哪個是水蛇……

西風東漸,日本延續年號作文化保育,我們呢?

撰文:余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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