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7日
什麼是「政治」?孫中山認為,「政就是眾人之事,治就是管理,管理眾人之事,就是政治」。然則世界上的「眾人」何來?來自群居。若一個人只是自己單獨生活,完全可以自把自為,既缺乏施行政治的環境,也沒有推動政治的需要。
不過,人不可能獨居。現在不時走出一兩個人,將自己放逐到野外,回復最原始的生活。這樣做,不免須「離群」;但離群往往並非其本意。選擇這取向之人的出發點,很多時只是為了摒棄文明,回歸自然。那是個人的選擇,並非人的本性。如果人類普遍有這個本性,哪會有傳承?早就滅絕了。人類正如天下萬物,生理上有傳宗接代的本性,男女媾合,生出下一代,組織成「家」,一家又一家的組合,再形成社會,於是萌生「政」與「治」的活動,那亦屬自然的發展。
中國人一向處理「政治」的方法,是促使「每一個人都乖」。何謂「乖」?儒家提倡的是將人與人之間、各式各樣的人際關係,分作五種,包括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然後訂立一套守則,叫大家遵循。《禮記》〈中庸〉篇說,這五種是「天下之達道」,再而指出,在每一個人的自身修養方面,須做到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這就是中國從前一向施行的政治思想,將「政」與「治」融入日常生活,以「道」與「德」的規範,樹立政治活動的標準。
孟子闡釋:「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聖人有憂之……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這個「人倫」之道,從小教起,廣植人心,統稱謂「禮」,是為「禮教」。以君臣而言,「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我們中國的這一套,是着眼於大局的和諧,但施行在個體的約束。中國傳統上「政治」的含義,與西方和古希臘推行的並不一樣。後者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由上至下的手法,主要是為了令君主和掌握政權者,可得以維護統治的活動來治理國家。在啟蒙時代(Age of Enlightenment)之前,西方一向受王權和神權牢牢地管束着。之後,人們開始覺醒,想到「我也是人,有天生的權利,為什麼要受制於你?」於是走出了「人權」至上的思想以至運動。《美國獨立宣言》正正就是基於「人權」的一篇〈告天下人書〉,為他們脫離英國統治的舉措,賦以基本的理據。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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