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3日
作為一個女人,眼界不能只局限於Chanel,至少都要擁有一件McQueen才算是有點個性。
時間過得真快。想想看,McQueen自殺已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時他才40歲,處於事業巔峰。由靠政府救濟金開fashion show到坐擁千億時裝王國,他像不少人一樣在名成利就之後變得抑鬱,然後發現原來奮鬥的過程雖然艱苦,卻開心得多。一無所有的時候渴望擁有,擁有一切的時候卻懷念一無所有,難道又有錢又開心真這麼難嗎?一代歌后Whitney Houston披荊斬棘,出人頭地之後卻不開心,在48年的短暫一生中,常常掛在口邊的是「Can I be me?」又譬如說,周星馳由一個藉藉無名的兒童節目主持人靠自己闖天下,今日在影壇呼風喚雨,被十幾億人奉為神,但我覺得以前的他充滿生命力,那時的電影也好看得多,現在見他總是鬱鬱寡歡,但當然也有可能他其實非常幸福,外人看不出來,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了。
時裝鬼才
說回那位時裝鬼才,原名Lee Alexander McQueen,身邊的人稱他Lee。最近有部不錯的紀錄片《英倫壞男孩:McQUEEN》,一個窮小子心口掛個勇字,來到倫敦Savile Row當裁縫學徒,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品牌,初期的時裝秀已廣受注目,他在電視台訪問中卻背着鏡頭,古古怪怪,原來他靠救濟金做fashion show,不能讓政府知道他在工作。在紀錄片能看到他多個時裝秀,不只美,而且令人震驚,不敢呼吸,生怕一呼吸就會刺破那像肺膜一樣透薄的玻璃藝術品。有次在最後一條裙子出場後,舞台中心的一個箱子突然破開,一個赤裸的胖女人躺在長椅上,吃力地吸着氧氣機,給時裝界重重地摑了一巴掌。他的設計充滿戲劇性,有時展現恐懼,但連這恐懼也很美。有骷髏頭,有血,有暴力的痕跡,他在童年時被姐夫性侵而留下的傷痛,透過創作表現出來。
最令我感動的一次,是他在開show前一晚突然決定要用機械人,可是沒有裙子啊,McQueen不慌不忙,扯下枱布,縫了幾下,裙子就有了,它在第二天的時裝秀壓軸出場,模特兒穿着它站在一個自轉的板子上,左右兩旁的機械臂不規則地將顏料噴在模特兒的白裙子上,那機械與人類的和諧感,從零到色彩的突破,在McQueen的魔法下竟成了一首詩。毫無疑問,他是個天才。
不懂感恩
如果你本身也是個有才華有品味的人,絕不會放過跟天才一起工作的機會,或應該說,單是看着一個天才工作的模樣已很滿足了。McQueen深明這一點,也善於利用這一點,吸引了很多能幹的人為他賣命,但幫助他登上頂峰的人卻沒有感到被欣賞。在創立品牌的早期,一位女同事認為McQueen需要一個logo,於是找來她的設計師男朋友幫忙,logo沿用至今,設計師卻從未收到一分錢。鼎鼎有名的時裝達人Isabella Blow慧眼賞識McQueen,由他出道初期已大力支持,利用自己在時尚界的影響力到處宣揚這個新人,將他捧成星,把他當親弟弟一樣疼愛,更穿針引線促成McQueen以天價將品牌賣給Gucci,沒想到McQueen就這樣一腳將她伸開。人人都說應該給Isabella Blow在Gucci一個職位,或合約之類啊,她卻只得到一條免費裙子。在訪問中,McQueen兜口兜面對Isabella說不認為自己是由她發掘的,而且受不了她的肚腩,說完哈哈兩聲話講笑,Isabella卻難堪至極,從眼神看得出她非常難過。McQueen實力非凡,但即使天才也不可能從未受過任何恩惠,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的人是很難快樂的。Isabella Blow最終自殺,才48歲,不能說是單一原因造成,傷痕總是日積月累。McQueen也由當初的快樂肥仔,到抽脂減肥,後來吸毒暴瘦,自行了結像過山車的一生。
撰文:王迪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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