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日
香港大學的Cultural Management Office在2019年的第一套節目,是邀請英國知名男高音Ian Bostridge來港演出。Ian擅長演唱藝術歌曲,例如Benjamin Britten的作品,而他上一次在香港的首演(2015年)已演唱了那些歌曲。這次重臨香江,他帶來了另一拿手樂曲──舒伯特的聯篇歌曲《美麗的磨坊少女》及《冬之旅》。
將兩套歌集比較,相信《冬之旅》較具吸引力,不單因為歌曲「知名度」較高,更因學者出身的Ian曾就《冬之旅》著書,也曾灌錄唱片,可謂繼傳奇男中音Dietrich Fischer-Dieskau後,另一演繹《冬之旅》的權威。
兩套歌集分兩晚演出,兩場都不設中場休息,Ian一口氣唱出各長一小時多的歌集,對他和觀眾都是一個挑戰。筆者因事只能看他跟年輕鋼琴家Saskia Giorgini(她其中一位老師是Julius Drake,此君曾跟Ian多次合作)演出《冬之旅》。
本來筆者對音樂會滿心期待,但Ian的演出卻是出乎意料之外。首先是他演唱的姿勢很奇怪,每逢開口唱歌時,他都會低下頭,把喉嚨夾起來,雙肩會提上來,身軀看來很硬似的,而且總是站不直的。他又會走來走去,有時倚在琴邊,同時有不少的小動作如撥弄衣袋。筆者曾觀看他的香港首演,當時坐着演唱的他雖然頭部會不停搖,但那時的搖擺程度沒今次的厲害。從聲學教學角度來說,那些姿勢是非常好的反面教材——一般的教學都是強調唱歌時身軀挺直而放鬆,這樣才能讓聲音放鬆。
世界級技巧
但神奇的是,無論他的姿勢如何,對演唱的影響不大。事實上,就技巧來說,他絕對是世界級的,不論是漸強、爆發性的強音、演唱低音時的胸腔運用、樂句的連貫性、演繹上的變化,他全都游刃有餘,觀眾能感受到他已能自由操控自己的聲音。
問題是他的演繹對筆者來說是過於戲劇化,對部分樂句的處理太誇張。例如他那些爆發性的強音,那種強度超越了演繹藝術歌曲的程度——畢竟藝術歌曲着重的是細膩和親密感,Ian的處理恍如演唱歌劇詠嘆調般誇張,有時強音的聲質會變硬,甚至感受到一股怒氣,然而這套歌集是表達孤獨、憂鬱,因此他這樣的處理顯得不太合理,甚至有點過火。
那些戲劇化的演繹比比皆是,聽了幾曲後,觀眾也能大概預測他的處理,例如演唱較長的高音時經常會用上漸強。整體來說,後半段歌集的處理較合理,也有令人動容的演繹(特別是最後一曲Der Leiermann)。
Ian如此戲劇化的演繹,令筆者想起早前欣賞Joyce DiDonato的《戰爭與和平》,從時代風格來看,她對巴羅克歌曲的演繹同樣是過於戲劇化,但她本身是以戲劇形式表演,因此就表演性質來看,她的處理有其理據。相較之下,Ian的處理在時代風格和表演性質方面也未能說服筆者,實在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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