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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2日

顧小培 康和健

另起爐灶

各種運動比賽項目中,不少都有「接力」的類別。不用說,若針對的是同樣的賽程,只憑一個運動員單獨發功,他所能達致的成績,總會是及不上由多人接力完成者。這裏面有多個原因。主要的是,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正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任憑他有多大的耐力和儲備,總會有用罄之時。

上述者乃是「耗用」方面的考慮,屬主觀性質。好比一個大人跟一個小孩子賽跑,前者的體格和能量優勝得多,相比之下,孩子當然更早更快筋疲力竭。除此之外,尚有其他客觀的因素,例如環境造成的毀損。

有關「力」的施與用,最基本的原理見於「牛頓運動定律」。其中第一條涉及「慣性」,說的是:理論上,除非受到「外力」的影響,所有物體的運動是會延續下去的,且速度不變。這個定律着眼點純粹是力與力彼此的衝擊。其實尚須考慮到另一些可由外力「引致」的不良後果。這裏說的,不是「摩擦」之類的障礙,因為摩擦也屬外力的一種,只不過,它是存於「靜止」狀態因而不像是在動的「力」:如果鞋子在地上的移動,受到地面凹凸不平的線坑所拖慢,那並非坑紋在發功,擋住鞋底前進,而是當鞋底主動撞向路上粗糙的表面時,摩擦令其減速而已。

外力之功,可以直接造成內力之損。我們說「旦旦而伐」,這些「伐」縱使是微細,或縱然只見於局部,但日子有功,長期的衝擊,可會帶來漸進的結構損壞。所以說,人老了,不中用了。那不一定是源自心意的匱乏,也會乾脆就是能力的問題。兩者加起來,是為「心力交瘁」。

但在生物進化方面,卻有一個上佳的對策。生命的延續,從來都不是「從一而終」的。自從地球上出現了第一個生命體,就開始了不斷有「死亡」的發生。每一個生命體必然會有終結的一天,也就是「死」。這個死,彰顯它個體能力的滅絕,但事實上已有傳承。只不過,傳承下來的,未必一定是百分百從前的物種,而可以是往往有變動甚至改善。正如《莊子》〈知北遊〉中所說的:「生也死之徙,死也生之始」。藉着「生」,生命從一個身體遷徙到另一個身體中;而「死」,則成全了新生命的發展。前一句顯淺易明,理所當然。後一句:正正就是因為舊的東西「年紀大,機器壞」,不可以靠它獨力支撐下去,而須另起爐灶,從頭再來。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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