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7日
到倫敦進修一年,終身受用無窮,這不因為多了一個學位,賺了一張證書,而是因為多交了新朋友,擴闊了自己的世界觀。海外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班上的同學,一半是英國人,另一半來自海外,亞裔臉孔,有大陸、台灣、韓國,和香港的我,四個人算是少數族裔,其他的大都來自歐洲大陸。在這個小小的地球村裏,同學的外貌雖有不同,但不妨礙文化共融,南北西東的交織成一幅歐亞地圖,在這地圖上,最先認識的是,一個德國小男孩。
F同學只有二十來歲,十分年輕,德國讀完高中,便到加拿大念大學,畢業後到過聯合國實習,然後來到英國讀研究院。他人很聰明,思辨能力強,成績也很好;素食主義,生活規律,個子高,樣子帥,但不是小鮮肉,而是有點像《斯諾登風暴》(Snowden)裏的男主角Joseph Gordon-Levitt,如果在香港,肯定是「筍盤」,只是他早已經有partner了。在歐美,boyfriend或girlfriend多用在小朋友的身上,成年人一般會稱呼自己的另一半做partner,而這partner究竟是男還是女,實在不好判斷。雖說雌雄難辨,但也能猜到一二,有天F給我看他partner的照片,果然是個男,而且跟他一樣有副明星臉,好一對璧人。
德國人的特質是嚴守紀律較刻板,我看到的F,是憨厚誠懇,規規矩矩。同學們一起落pub,英國男孩都愛醉,醉了就會鬧,F從來不跟他們一起浪,他解釋,英國的啤酒不及德國的香,所以浪不起來。我想,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萊茵河的源頭出自阿爾卑斯山的冰棱,質清而醇,泰晤士河號稱是全世界水上交通最繁忙的河道,難免喧鬧,兩條mother river的水性不同,孕育的孩子品格自然也不一樣。
同學帶我飲啤酒,我便帶他們吃火鍋,地點是King's Cross一家天津人開的中餐館。鴛鴦湯底,一邊麻辣,一邊清湯,食材種類不多,手切羊肉勝在有口感。同學們原來都沒嘗過這種麻辣滋味,一試便Oh My God。早春三月,圍爐大嚼,舉杯共飲,沒有一個不是大汗疊細汗,眼淚鼻水流的說過癮,只可惜F恰巧有事,錯過了這場盛宴,但他與麻辣鍋的姻緣冥冥中另有安排。過了半個月,同學們遠飛北京交流,我留在倫敦趕論文,F則跟隨大家去吃麻辣鍋,這一初體驗不得了,即時越洋傳來照片,全是各式各樣的tofu,萬萬沒想到,食齋的他已經深深愛上吃豆腐……
前陣子在英國《衞報》看到一則新聞,香港某知名食評人說,如果讓他選一道在世上消失的菜式,他會選擇火鍋,「Because hotpot is a cooking method totally lacking cultural significance」,我立刻轉發給F,他非常驚訝,竟然有人想消滅火鍋。
後來,收到他在柏林和他的partner撐枱腳的合照,餐桌上有一個鴛鴦鍋,他說,柏林吃到的味道勝過北京的。好一對德國麻辣鴛鴦,不知道他們的美味是不是說to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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