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6日
藝術家張曉剛的文獻回顧展「多重敘事」上,展出了大量影像、手稿、書信,自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至今的許多珍貴記憶形成一條明晰的線索,時間的旅人記錄了風景,你會看到他從什麼地方經過,思考了什麼,渴望了什麼,最終是什麼將他帶向此地,是什麼使他成為他。
專注於記憶
私人記憶與集體記憶相互交錯,那些不被遺忘的時代生活的印跡,一個孤獨藝術家從下鄉勞作,學院深造,在體制裏倍受禁錮,直到出走,走出一片遼闊。這個人將自己放逐在主流外,在邊緣,迷失徘徊,但是他始終關心一個問題,執着於這個問題,在他和友人的通信裏永遠在談論藝術這個話題,他在閱讀詩歌哲學和聆聽古典樂搖滾樂中找答案,在寫生的荒原深山裏找答案。尋找獨創性的藝術語言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在整個文獻中看到的就是藝術家如何尋找。
張曉剛絕非是命運的寵兒,也並非天才型的藝術家,在這份尋找裏你會看到的更多是這個人的專注,心無旁騖,但又不斷開拓邊界,拉長視野的地平線,他孤獨又熱忱,手寫的友人通信裏字字句句皆誠懇,他和同道人分享,也渴望回應,寫下那些細細密密的小字時,他還不知道,他們將在不久後,開闢中國當代藝術的一條新航線,他會成為佼佼者,會在幾十年後問那些來訪的記者,關於他的所謂好運氣,「為什麼會是我?」
張曉剛的畫作始終專注於記憶,在他的每一個時期的當下,他的閱讀、繪畫和生存的體驗,時代大背景下人心的選擇,都形成這樣的記憶,那些主動的、被動的、隨波逐流的和他奮力徒手抓牢的,都是記憶的分子。
在文獻展上我們也能看到,在每一個階段,這位藝術家因為勤奮的思維訓練所產生的轉型和飛躍,但是無論如何精簡歷練,他描繪的始終是內心的風景,理性之下那從不忘卻的感性。
強烈宿命感
觀看藝術家的文獻展,都會有一種異樣感,那就是可見到的從頭到尾的一種注定,好像成功就會在某時等着他,但他從起點走向它的時候一切都是未知,但是在下意識裏每一步都在接近它,那些字句篤定的書信,細緻如微的手稿,甚至他照片裏的生活場景,一切都像是在注定投向某一種結局,無論這個過程有多艱難,他舉手投足有多受縛多笨拙,他都會向那個節點走過去。
我看他在八十年代成都小公寓的逼仄的書房裏的黑白照,在擁擠的書架下面閱讀,旁邊是老式的電扇,那感覺就像是在歐洲,和任何一個知識分子別無二致的閱讀生活,其實彼時他身後的文化時代,是驚濤駭浪,而他也必被裹挾其中,無論他是主動還是被動,他都會被時代改造他的記憶,也會描繪下這種記憶,這就是藝術家給人的強烈的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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