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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9日

蕭美娟 特別企劃

盧旺達難民女孩 危牆之下 無處為家

盧旺達,非洲大陸上的「千丘之國」,埋藏着我們難以想像的大屠殺歷史及超過17萬名難民的故事。經歷20多小時轉折的機程,我終於踏足這個對香港人陌生遙遠不過的國度,用心傾聽在連綿山脈間孩子努力求存的心聲。

作為盧旺達第二大難民營,Kigeme難民營裏有逾2萬名難民,當中約53%來自剛果,其餘來自布隆迪,2萬多名難民中,有一半為兒童。本該在安穩家庭快樂地成長的孩子,因非洲各國政局不穩及種種家庭因素,變得無處為家,無奈從剛果或布隆迪等國逃至盧旺達難民營中暫且落腳,三餐不得溫飽的同時,女孩更面臨性暴力、早孕、公共衞生設施不足等種種危機,惶恐度日。

11歲的雅斯與4名弟妹相依為命,這5個孩子,有着3個不同的爸爸。雅斯從來沒有在酗酒的爸爸身上獲得父愛,她與媽媽及兩名弟妹於2012年離開爸爸,從剛果逃離至Kigeme難民營,後來媽媽在難民營中認識另一個男人,該男人成為雅斯的繼父,但媽媽為他誕下女兒後,繼父經常使用暴力對待媽媽,半年後更拋妻棄女,雅斯一家變得更孤苦無依。

雅斯並不知道最年幼妹妹的爸爸是誰,因為媽媽是遭受性侵而懷上她。媽媽獨力照顧5個孩子,債台高築,致令她經常拋下雅斯五兄弟姊妹,走回剛果向第一任丈夫尋求金錢援助,照顧孩子的重擔因而落在年紀小小的雅斯身上,5個孩子終日活在飢餓與恐懼當中,女孩更要同時面對在難民營生活的種種危機。

難民營危機處處

太陽下山後,難民營裏的女孩子半步都不敢踏出家門,因為難民營沒有電力供應,晚上沒有照明,到處都是喝醉或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女孩在外面逗留,與「送羊入虎口」無異,加上因媽媽曾受到性侵,雅斯對自身及妹妹的安全特別警覺,絕不會在入黑後外出。

此外,營裏洗手間及淋浴間等公共衞生設施嚴重不足,由於淋浴間相距住家甚遠,雅斯與弟妹多在住家旁以冷水沖身了事,早已無私隱可言。

 

難民女孩很容易成為早孕媽媽,除了因為教育水平不足及貧窮,更因為長期與父母分開,缺乏適當照顧及教導,或渴望尋求其他人的關懷,而輕易踏上早孕之路。來自剛果的木卡娜就是其中之一,木卡娜現年18歲,她在5年前與當時的男朋友發生關係,意外懷上兒子,兒子現今已經4歲大,但木卡娜並沒有結婚,亦沒有再見兒子的父親,加上父母早已分開,即使媽媽身在同一個難民營,但因再婚而未有跟木卡娜母子同住,木卡娜的爸爸則身處另一個難民營,所以現時她只好與超過80歲高齡的祖父母及兒子相依為命,生活艱苦。木卡娜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年紀當上媽媽,本來她努力讀書,期盼着畢業後的美好將來,但成為早孕媽媽令她扛下重擔,無法專注學業,致令兩母子前路茫茫。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但雅斯和木卡娜就如許多難民孩子一樣,因為種種理由,被迫與父母分隔,在異鄉咬緊牙關過活。有見及此,國際培幼會致力在難民營中貫徹兒童保護方針,就不同個案作針對性的跟進工作,如協助雅斯找回媽媽,並提供輔導,提醒她作為母親的應有責任,教育她不能任意丟下孩子不顧,讓雅斯與弟妹重回媽媽的懷抱,雅斯對此高興不已,更體諒媽媽過往因受過傷害,加上環境所迫才會丟下孩子,亦對這份失而復得的母女情分外珍惜;培幼會亦設法聯絡木卡娜身在另一個難民營的爸爸,希望父女盡早重聚,讓她可以重獲家庭溫暖,開展新生。

大屠殺後陷貧窮

在盧旺達難民營中,已長居好幾年的難民比比皆是,因為家鄉政局不穩,大部分難民並沒有回家的打算。記得曾在一個講述難民故事的電視節目中聽過一句話:「難民是一時,不是一世」,面對在難民營中逐漸錯失童年的孩子,我無法同樣拋下這句話。在漫長而漂泊的難民路上,女孩更同時承受難民與女孩身份所帶來的雙重威脅,她們彷彿看不見盡頭,只得在飢餓與惶恐的日子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本應無憂無慮的童年,隨時間流逝。

除了難民問題,貧窮亦一直是盧旺達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盧旺達自1994年經歷大屠殺,導致生靈塗炭,近100萬平民被殺,民生及經濟嚴重受創,縱使近20年來政府積極重振國家經濟,但仍有無數盧旺達人活在赤貧當中。據資料顯示,盧旺達近四成人口長期生活在貧窮線下(即每日賺取不足1.9美元),長年累月的貧窮問題,如巨獸般吞噬了不少盧旺達孩子的快樂童年,以及對美好將來的期盼,今次我探訪的拉蒂法是其中之一。

14歲運磚養家

14歲盧旺達女孩拉蒂法的父親早年病逝,兩年前媽媽誕下妹妹時難產而死,拉蒂法與4個妹妹頓成孤兒,媽媽生前的友好鄰居──70歲的「嫲嫲」不忍五姊妹成為孤雛,決定把她們帶回家獨力照顧,「六嫲孫」自此相依為命。

「嫲嫲」年事已高,亦沒有工作能力,只能把鄰居轉贈的僅有食物與五姊妹分享,一家六口常常餓着肚子,兩個年幼的妹妹更患上營養不良,所以現在她每天早上6點就會到附近的磚場工作,以頭運送磚塊,每一輪運送20塊,來回15次,這樣艱苦的工作,僅讓她獲得每天300盧旺達法郎,亦即港幣2.6元。但懂事的拉蒂法並沒有因為家庭重擔而有絲毫怨言,最後我問她「什麼對你最重要」,她亦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的妹妹。」這個簡而精的答案,令我很感動,也讓我久久不能忘懷這個懂事的女孩為何會遭逢如斯惡運。

看到拉蒂法將我們連提起來都感吃力的磚塊,面不改容地一塊一塊放上頭頂,而眼前的她只是一個14歲的女孩,我與同行的工作人員無不心酸。拉蒂法表現堅強,走在崎嶇坎坷的人生路上,磚還是一塊一塊往頭上放,錢還是一塊一塊努力賺回來,好讓4個妹妹得到溫飽,更在工作過後堅持到學校上課,希望將來可以接受職業訓練,找到工作,為妹妹帶來更好生活。

戰亂中女孩最苦

身在戰亂國家的孩子,往往是人禍下首當其衝的犧牲品,除了貧窮、飢餓、失學等問題,女孩面臨更多威脅與危機。據資料顯示,現時全球童婚率最高的10個國家當中,有9個為處於衝突戰亂或政局不穩的國家,以乍得及中非共和國為例,童婚率就高達68%,而一直受激烈內戰影響的南蘇丹,政局動盪加上貧窮問題,令童婚率持續高企,高達52%,全球排名第七,更有數以百萬計的女孩在長期衝突中遭受性暴力對待,處於戰亂國家中的女童權益問題一直迫在眉睫。國際培幼會一向致力促進兒童權益及讓女孩得到平等機會,因此培幼會亦於南蘇丹等地成立兒童權利小組,教育社區人士有關童婚的深遠禍害,例如令他們認識到女孩在權力不平等下容易受到丈夫的性暴力對待,更有機會因不安全性行為感染疾病,摧毀一生。

縱然這些女孩每分每刻所面臨的威脅與恐懼,是身在遠方的我們難以想像的,但藏在她們骨子裏的堅韌力量,也絕不能小覷。槍火無情,我卻相信,世界還是充滿愛與溫暖的,縱使我們此刻無法停止衝突,但憑藉一己之力,我希望可以讓戰亂中的女孩獲得遠方的支持與鼓勵。我深信,在危難中的女孩的未來是充滿可能性的,憑着她們的堅毅不屈及來自世界不同角落的扶持,她們總會闖出一片天。

圖片:義務攝影師陳其達

 

跑步撐盧旺達女孩

.你可以身體力行,參加2019年3月舉行的「『愛.女孩』起跑!」純女性慈善跑活動,籌得善款將用作支援盧旺達難民營的「女孩天地」項目,讓女孩學習生育健康知識及各項謀生技能,如學習理財及創業以改善生計,另外亦鼓勵遭遇性侵的女孩舉報事件及接受心理輔導。

.你亦可透過捐助「愛.女孩」基金,與培幼會一起推動保障女童權益的項目,幫助在難民營的女孩免受威脅,重過新生!

.你更可以助養女孩,幫助如拉蒂法一樣的盧旺達女孩改善生活,讓她們活得豐盛!

詳情:www.plan.org.hk

查詢:3405 5305

 

撰文:蕭美娟_國際培幼會(香港)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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