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1日
歲末,天未寒,葉隱從南港中研院跑到艋舺旅館,給我捧來胡先生《中文書信集》和《時論集》,都十三卷,剛好放滿我的Balenciaga紅白藍。然後,我們懶懶坐在一爿wine & jazz bar裏點起小雪茄,篆煙不寂寞,聊這聊那。雲煙迷眼處,我們自然而然扯到我城張楚勇新近刊出的一小卷《海耶克》,我說最可觀的是最後兩章,一章說海氏與台灣和大陸自由主義思想的連蒂並枝,縱然浮光掠影;一章說的是海氏與殷海光先生,卻是栩栩然吉光片羽,關鍵是殷先生如何在那年月誤讀了海氏的自由倫理。然而,我們俱動容於是書〈結語〉處,寫的竟是殷先生和林毓生父母的一段長談及由此而興的一陣感嘆,作者在綰結全書之際,竟再無一語言及海耶克,唯說:「身為盡其一生用理性去追尋和維護『把人當人』的中國自由主義者,殷海光於上述場景中,如此深受中國文化特質所觸動……」
《海耶克》一書以海氏為經為緯,千里來龍,卻結穴於殷先生的淑世情懷及其自由人的品格承擔,噫!我已渾忘了少年時暢讀殷先生書的快樂,更渾忘了那自由人的幽怨目光與恢弘格局,可憐目下我只是我城人仔一個,咿咿唧唧。牛津林先生卻大不同,也人在台北,卻禮訪了殷先生在溫州街府上的盈盈睡蓮,還拍了Claude Monet一樣的照,欣欣放在蘋果樹下,殷先生看了,一定動容。
殷先生說他「安於在這個院落裏讀書,看朝陽,望明月,獨自徘徊,凝視白雲舒展」。這段話見於盧蒼編的《殷海光書信集》書背,香港文藝書屋初版,書早亡佚了,但殷先生的話我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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