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9日
除夕慶節,法國人闔家團聚款待友人,生蠔一箱箱搬回家,名牌肥鵝肝夾黑松露菌;最上好挪威蘇格蘭熏三文魚;平日捨不得買的金牌大騸雞,廚藝更精的,嚴格遵從三星名廚貼士:海膽舌、龍蝦頭、白酒奶油,炮製麵包乾濃湯。
什麼膽固醇、血糖血壓,管他呢。一年就這幾天合法暴飲暴食,情願預先服保肝藥再算。然而老媽老爸花錢費力,團年飯桌上,難保家庭成員不緊繃了臉,甚至怒目抗議:「人類過節,動物受苦。知道地球14%排放的廢氣污染,是因為養殖屠宰牲畜嗎?」
比起自己年輕時,法國爹媽更為團年飯搔破了頭。好不容易,山南海北的兒女回家一趟。餐枱上卻有人素食(végétarien),不吃肉和魚。有人純素(végétalien),非但不碰魚和肉,連奶品雞蛋也拒絕。2018年聖誕前,免費派發的暢銷小報《二十分鐘》,向887名18至30歲青年,作電話民意測驗。六成四答「素食」;一成甚至屬於第四類végan,就是鐵桿純素分子,連皮革製品都棄絕,宅心仁厚。
第四種Antispéciste,拒絕承認人類與鳥獸有任何等級之分,不得剝削牠們。當然,最激進的還數Flexitarian,作家記者Aymeric Caron,25年來不吃肉類。他著書立說,抨擊Viandales「破壞地球」——古日耳曼民族的汪達爾蠻子,破壞文物藝術。今日惡意破壞公共施設者,泛稱「汪達爾主義」。好,你說吃肉後果是悲劇性的;都不養豬牛吃豬牛了,將來不就絕種啦。難道這不也是生態失衡?
年輕人更多「君子遠庖廚」,不忍吃自己「兄弟姐妹」。老年朋友正相反;互相勸勉:「食齋不利我們營養均衡」,乃至豬油鴨油又成好東西了。至於法國人的年夜慶節聚餐,飯桌之上和為貴,惟有折衷寛容。父母為大家預備素食;瞅見鵝肝醬塗多士就想嘔?收斂一下吧,微笑!
全齋團年飯,指日可待, 齋友自行歡聚,豈不更自在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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