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8日
巴黎今年暖冬,我的長大衣尚未出櫳,只穿羊毛中褸。口袋裏,剩下一張抹嘴紙。上面簡簡單單,印着PIERRE Hermès。
喲,名滿香港、日本、紐約的名牌糕餅,好端端的,幹嗎吃那麼豪華的伊斯巴罕玫瑰霜牛⻆包?2.9歐羅,是公立醫院茶點店的三倍──因為心情和雨天一般灰霾唄。同一個周末,先是匆匆趕去鳳凰書店。聽學者游順釗講「秦」。見我撐傘入門,法國夥計詫異道:「你不知道游取消了講座嗎?」書店空無一人。中法讀書人皆怕地鐵又關閉,也許更擔心黃背心暴徒砌街壘;那些極右極左派職業流氓,背後策劃教路。勒龐「國民陣線」操縱扯線公仔;選票他撈着了、良民腦袋被砸破了……
沒有人好心通知我,晦氣!轉去尋找天父慰藉。駱賓王討武后代檄:「人神之共嫉,天地之不容。」一連幾周的主日禮拜,牧師傳道請大家為法國禱告、為執政者的智慧祈求。走向聖絮比爾斯教堂途中,長長的波拿巴街,店面荒蕪,如同鬼城。就是納粹德國鐵蹄下的五、六年珠寶古董大抵也照樣營業,不至於被自己同胞嚇破膽吧?
快到Bonaparte路盡頭,總算嗅到活人氣息。什麼時候,對街新開了PIERRE Hermès小咖啡館?啾啾陰雨中,燈光暖黃,稍稍教人心安。糕餅本店,櫥窗依然以珠寶風格,亮相最新柴形聖誕朱古力蛋糕造型。街一轉角,逛我熟悉的天主教崇拜用品店。要為牧師傳道人找小禮物呢:金黃剪紙馬槽聖嬰三王來朝燈、普羅旺斯「馬槽景」僧侶小泥人、意大利文藝復興天使彈唱圖……那位肺移植又腦中風的主內小姐妹,可以在醫院燃燈賞畫了。
紛亂濁世,幸好有Saint-Sulpice教堂這片淨土。也許因騷亂,正門關閉,彌撒從側門入。久已慕名他們聖誕節的「馬槽景」。原來非常簡潔,只有三王,沒有牛羊牧人。耶穌母親披淡藍紗;聖嬰尚未放在襁褓中,是等待平安夜大彌撒?很多信眾投幣於壇上。凡間亟須培育神父,播揚仁愛祥和之道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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