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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24日

高潔 花都拈花

「人類在戰爭」之臉

痛痛快快玩夠6星期,回到教會。牧師教友們,好奇探問,70歲的人了,還能走能吃可登高,從墨西哥到邁阿密;公海上與50年前的同窗戰友,反思文革、暢論川普。大夥兒嘖嘖稱奇:一把年紀啦,尚放不下少年歲月的不平則鳴?

謝天謝地,我們老而未死。中國人集體「被失憶」的兩件大事——文化大革命、千萬中學生驅趕下鄉耕田,銘刻每個見證人血液中,被害人自己不來紀念50周年,誰來紀念?

這次廣州八中暨廿一中,執信女中、十六中,跨校際世紀重逢。我先飛紐約,設計海報書籤與餐牌。拿上郵輪開會的大海報,淡黃底粉藍字。培英、八中那個巨大的「中」字,由近三十個同學跨越半世紀的「昔」「今」照片書籤,電腦砌成。瞇眼一看,竟似一張「眾生」電腦拼圖。

忽發奇想:終有一天、不管是30年、100年後,華夏大地,總會有人記得那段遭抹殺的歷史。曾經誓言「捍衞毛主席!」「捍衞中央文革小組」的一群娃娃,後輩會構思出「歷史受害人臉孔」拼圖——紅衞兵袖章,上寫「紅色造反團」或「毛澤東主義兵」;番禺水鄉割蔗袖套、擔豬屎的擔挑屎桶;海南島軍墾農場割膠桶……

一個夢否?未必。起碼在我有生之年的2018年11月,法國隆重紀念一次世界大戰終戰;這樣一張飽蘊人文歷史色彩的「無名士兵臉孔」拼圖,非常正式地亮相了。

讀者諸君,請查www.visageinconnu.com。一長串法文字,其實就是「無名士兵臉孔」。法國一戰最慘烈、雙方共死120萬的「索姆河戰役」所在地、索姆省(Somme)小鎮的「一戰歷史會」,為這次「停戰大紀念」倡議完成。十個月來,廣告公司FF出資、地方朝野出力。剪陸軍裝男子肖像,已呈交馬克龍總統。

無數一戰士兵臉重疊,合成了「人類在戰爭」的集體臉容。廣告公司創始人評論:「一張如此美、如此深層意義的臉,我第一眼發現的時候,內心為之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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