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2日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領教了標準探病時間,我知道該循規蹈矩了。叔父病情很反覆,這些日子除了日常生活,我和嬸嬸經常在醫院中度過。
重複的折騰,有時真教人麻木。麻木的背後,是一種被吸走精力和能力的疲憊。對,是情緒上持續的繃緊,讓身心出現很大的壓抑,一邊是擔心,一邊仍在守候着一線僅有希望,是這一種心理平衡,我才不去大聲疾呼,也能夠憋着不流淚。叔父一息尚存,我仍要負隅頑抗,堅持下去。
嬸嬸內心的歇斯底里一定不遑多讓,只是她一直是那樣的嫺雅,幼細的脖子上整齊地扣着愛馬仕頸巾。
作為家屬,會讓醫院每個通知牽動情緒。醫院的慣性是報憂不報喜,凡事說重三分,絕了親眷的奢望。這天,醫院通知我們上午十點鐘來見醫生,我們便火速趕到。走廊人來人往,一切都是機械、木然和冷漠,生離死別的邊緣,人人自身難保。偶爾有家屬哭着出來,我心中有點悲慼,誰可以保證自己家人渡得過難關?坐着直等到送午飯的車來了,我硬着頭皮嘗試了解,每次都得到同樣回應:醫生在忙。
有什麼特別事情要見家屬?
醫生沒有留話,什麼也不知道。
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是不好的事情嗎?在等待的過程中,彷彿是等待判刑一樣,我的腦海在聯想各種的可能性,渾身有種刺痛灼熱的感覺。
我買了三文治回來,在走廊坐着吃,嬸嬸的頭輕輕靠着我胳膊,飄來她慣用的香水味,她身體微微顫抖,我轉頭,看到她頭頂的幾束白髮,我傍着她,由她在靜默中飲泣。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訂戶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