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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5日

卡夫卡 圈來圈去

灣仔文法:過去、現在、未來式

卡記是在灣仔長大的孩子,從前的灣仔充滿人情味,老舊建築林立,住的很多都是基層家庭,街上都是各式各樣的小店,後巷內是上海老式理髮店,利東街的喜帖印刷店傳來機器運作的聲音與油墨的香氣,當舖真的有人進去典當東西,修頓球場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孩子,樓與樓之間雖然排列稠密,仍有一個小公園讓人打球嬉戲,那個年代的灣仔,連時間都很慢。

然而從清拆利東街開始,灣仔就開始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喜帖印刷店全被趕走,變成充滿古怪銅像和化妝品店的街道。和昌大押重建成閒人勿進的高級餐廳和酒吧,一座座唐樓被推倒變成精品酒店,街道上的小店也逐漸被換成昂貴的特色餐廳咖啡廳,雖然仍有為數不少的基層人物在區內生活,但他們可以活動的空間也愈來愈少。而卡記也早就搬離灣仔,每一次重臨都有不熟悉的感覺,踏在長大的土地上懷念那個不復在的地方,這種失落的鄉愁,實在讓人難以釋懷。

重新認識

香港因為多年來的各種因素,對於歷史不甚重視,許多曾經在這土地上發生的事,都因為急速的城市變化而湮滅。最近卡記看過香港藝術中心40周年旗艦展覽《灣仔文法:過去、現在、未來式》(至11月4日,藝術中心包氏畫廊),在不同的藝術家眼中,又重新認識這社區多一些。

 

一進門口,就能看見MAP Office的新作品《灣仔群島︰灣仔島嶼》與陳福善1977年的新作《無題(海底山景)》互相對照,MAP Office從灣仔的中心建築合和中心的結構出發,認為這個結構如灣仔的比喻,為此建立一個垂直的水族裝置,一個個有機生態垂直相連,為這個不斷向上發展的小區做總結。而陳福善向海底發展的山水景象,雖然是早年的想像作品,與《灣仔島嶼》不謀而合之外,也不期然讓人想到會展站的沉降。尤其是那些未達標的人工建設,更難抗拒被自然摧毀的命運,最後一切歸於海洋,腐朽和沉沒,從來是自然的定律。

走進主要展場內,會發現不少作品都與庶民生活有關。在五光十色的繁華下,灣仔仍有不少空間,讓那些無處容身的小人物暫時喘息。

口袋公園

鄧啟耀則以《口袋公園》描繪地圖記錄灣仔區內的多個迷你公園,這些迷你公園之所以出現,很多時與早年的城市規劃有關,是此區的特別生態,這些公園並沒有太多設施,只有樹木和椅子,卻也成為低下階層在社區的依據。

楊東龍的一系列油畫創作繪畫了在那些大廈夾縫之間,於狹窄公園休息或閉目養神的人,以及在狹小空間中爆發而出的植物,顯示社區中無法被壓制的生命力。楊沛鏗的《Chico紀念碑》也同樣以公園為題,只是從城市急速變化的角度切入,他曾在公園中埋葬心愛的寵物鳥,以便經常探望,某天卻發現公園被圍封,不得門而入,失望又氣餒,便將這個圍板建築在展場內重建,顯示城市發展如何將生命和回憶拒之於外。

生活百態

黎清妍的《漫游》同樣描繪了那些無處容身,在社區的街頭到處漫遊,在狹小的公園空間暫時棲息的人。何兆南的《如果什麼都可以忘掉》,更安排一男一女在街道上不同地方漫遊,用不同的角色理解這個社區。而從外傭轉變為攝影師的Xyza Cruz Bacani,在拍攝街頭人物總有獨特的溫暖觸覺,將社區的生活百態呈現,他們或在球場旁慵懶躺臥、或在路邊床墊上安眠、或在後巷中孤獨靜立,將日常生活詩意呈現。朱興華同樣以街頭風景為創作對象,雖然採用一種陰冷的色調,卻也將人與人之間的深厚情感更為突顯。

此外,藝術家也從不同角度切入灣仔,去描述當中的故事,陳福善早年描繪多元種族在城市中融合的畫作,頗有灣仔的寫照。此外也有一些對應灣仔與海洋連繫的作品,如陳餘生《海港》、林嵐《天后訪水》、梁美在海中拍攝的錄像《尋找失眠羊》等。

何倩彤更根據灣仔百多年前「聖保祿仁愛會」的歷史,配合文獻、畫作、一千個一元硬幣,創作成場景裝置藝術《一千個月亮》。原來在一百年前的香港,貧苦的生活加上重男輕女的風氣,讓很多女孩以便宜的幾毫至一元賣掉,唯獨一群法國修女不忍,在灣仔成立孤兒院收留這些女孩,後來孤兒院在戰爭中被迫停辦,連十字架也被熔掉製子彈,因此何倩彤也在場景入口安裝了一個子彈簾子,引領人重新回溯這段歷史。

撰文: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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