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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3日

高潔 花都拈花

城狐叫梟伴汝眠

每夕臨睡前,看幾頁《聊齋誌異》,萬千狐仙齊入夢。

從小熟讀《賈兒》。崇淫其母之狐,並不住遠山荒塚,而混跡廛肆廢園中。伏藏草叢,即可窺之。想像我城不乏莽叢山石,狐族亦可棲焉。西郊布洛涅樹林,真有幾窩;東南郊萬森樹林,普查到四十到五十頭。狐狸故事,並不那麼鬼氣森森呢。2018年春,南郊Ivry墳場,傳來喜訊:狐媽媽生了5隻小狐,樂壞大自然發燒友。

然則毋須擔憂狐族擴張失衡,像倫敦大區那樣,高達一萬隻。法國狐狸頗識自我調節,市政管理也很嚴謹。

專為巴黎市府研究生物多樣性的自然學家,Xavier Japiot,長年舉着望遠鏡,野外考查。他新出版了《野性與市政:發現城市動物》一書。巴黎城內城外人,做夢也想不到:首都與近郊,居然活着28種哺乳類動物(包括11種蝙蝠),190種鳥類(包括66種築巢鳥),11種兩棲類動物,4種爬行動物,34種魚,58種不同軟體動物,至少600種昆蟲……是牠們,選擇了我們這城市繁衍定居,宜善待之耶。

巴黎城內,最大片市肺是萬森樹林。為什麼只叫Bois de Vincennes,而不叫「森林」forêt?皆因它雖廣袤,可馳騁馬兒、可遊園臨池、可賞茶花牡丹、可拜佛堂;不幸離「森林」定義的至少1000公頃,恰恰差了那麼5公頃!

很久以前,和瑪克逛過萬森公園池塘。「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們不知道樹梢飛翔一種歐洲第三細小鳥類,鷦鷯(粵音焦寮)。不過是尋常赤褐色背、灰褐色腹,尾短——上帝卻賜牠以巨肺,嗓音超強。自然學家形容:「假如牠離你一米遠,牠發出的響聲媲美一部鏟草機,足足97分貝。」

中文有動詞「叫囂」。飛翔巴黎天空的,真有一種「叫梟」。這本書的作者,教我們分辨雌雄:雌梟深宵尖叫、雄梟卻厲聲吼叫。住在城南18樓上,我們都聽過此等夜半歌聲。並不比樓下飄來的阿拉伯旋律更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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