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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10日

陳英凝教授 黃智誠 健康專題

城市發展與氣候災害(二) 海平面上升、風暴潮和碳排放

上星期二本欄談及今年出現多個超強颱風,9月初「飛燕」重創大阪,導致關西國際機場遭海水淹沒,9月中「山竹」在香港西南100公里掠過,破紀錄的風暴潮引致多區嚴重水浸。在上文付梓印刷時,9月尾10月初又有超強颱風「潭美」橫掃日本本州,關東部分地區錄得創紀錄暴風和降雨,沿岸地區淹水;緊接的「康妮」吹襲南韓和日本,帶來破壞性的強風豪雨和水浸。頻繁的極端天氣和氣候災害跟全球氣候變化有莫大關係,本世紀全球海洋將持續變暖,預示香港面對與氣候變化有關的颶風、風暴潮和海平面上升的威脅,亦愈來愈嚴重,計算在海中央興建人工島的財政和社會成本效益時,需要把這個因素作更慎重的考慮。

上文提及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2013年發表的第五次「氣候變遷評估報告」估計,2081至2100年間全球平均海平面較上世紀末本世紀初可能上升多達0.98米。香港天文台則估計,同期香港的海平面可能上升0.63至1.07米,而土木工程拓展署今年新修訂的《海港工程設計手冊》的估計卻是保守得多的0.49米。另一方面,美國科學組織憂思科學家聯盟(Union of Concerned Scientists)根據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預測數據所作的最新研究,則估計本世紀末全球海平面將上升近2米。

撤離困難

不少支持在香港島及大嶼山之間填海發展1000公頃的「東大嶼都會」人工島(甚至在該海域更大規模地填海興建2200公頃的加強版「東大嶼都會」)的人士,都愛引用新加坡的大規模填海造地作為例子。然而,香港面對的颱風威脅是新加坡所沒有的,後者填海造地的例子未必適用於香港。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經合組織)早在10年前針對全球136個人口超過100萬的港口城市,發表與氣候變化有關的颶風和風暴潮威脅研究報告。該報告指出,財產受風災威脅的排名上,香港是第12位,而大阪和神戶地區則排名第6位。該報告估計,到2070年,財產受風暴潮威脅的排名,香港將由2005年時的第20位上升至第9位,大阪和神戶地區則由第4位下降到第13位,而新加坡則只是由第75位輕微下降到第79位。這個評估當然還未考慮「東大嶼都會」人工島面對的威脅。上述「憂思科學家聯盟」的最新研究便預計,本世紀末因全球海平面上升2米,單單美國佛羅里達州便將有10%住宅被淹沒,造成數千億美元計的經濟損失,並且令沿海州份的房地產價值因愈趨頻繁的水浸而持續貶值,水災保險費用大幅上升。70萬至110萬市民居住的「東大嶼都會」人工島,在海平面上升、颶風和風暴潮夾擊下面臨的房地產和經濟損失可想而知。

現時,遠在西南太平洋的島國圖瓦盧,是全球遭受海平面上升威脅最嚴重的國家,其2600公頃的國土面積,只較2200公頃的加強版「東大嶼都會」大一點點,人口只有1.1萬。該前英國殖民地由於地勢極低,最高點僅在海平面之上4.6米,氣候變化造成的海平面上升對她造成嚴峻威脅。2001年,圖瓦盧政府曾宣布面對海平面不斷上升,該國的居民準備撤出該群島。紐西蘭2017年尾亦曾考慮推出實驗性質的氣候難民簽證,幫助包括圖瓦盧在內的一眾太平洋島國因海平面上升而流離失所的人。一旦香港需要如「山竹」吹襲時從大澳和鯉魚門撤離居民般,從「東大嶼都會」海中人工島臨時撤離數十萬居民,包括安老設施中的長者,其困難可想而知。這又是一般在沿岸填海所沒有的問題。

對環境影響和氣候變化沒有充分考慮的短視發展模式,勢將迫使我們的後代為我們的鹵莽埋單;對於已發展成熟的香港來說,不應鼓勵這種帶來跨代不公義和不可持續的做法。

警覺不足

另外,「飛燕」對大阪機場造成的破壞也再次證明我們對氣候變化導致的天災準備不足:即使有上述經合組織2008年的研究報告和IPCC自1990年開始先後發表的五份「氣候變遷評估報告」,大阪機場對颱風和相關風暴潮的準備仍然不足,這是機場營運商也承認的事實。IPCC將於2021年發表最新一份「氣候變遷評估報告」,可能修改對海平面上升的預測,這應是任何大型人工島發展計劃需要先行參考的資料。

同時,我們就颱風對城市基本建設的破壞仍然未有足夠的警覺,大家都覺先進城市的基本建設抗災力很強,即使打風仍可如常出行,生活不受影響。但「山竹」在香港造成數以萬戶計的停水停電,倒塌的大樹也導致超過600處封路和鐵路服務嚴重受阻;而「飛燕」在日本造成的大停電,甚至令一般零售層面(如便利店)的電子支付無法進行,這種金融基建的脆弱性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在對互聯網和手機等資訊科技日益依賴的現代社會,在我們高喊無現金社會的同時,我們又是否對這些新生事物的氣候變化準備(Climate Readiness)和氣候變化應對力(Climate Resilience)有充分的考慮呢?

撰文:陳英凝教授_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教授、助理院長及全球衞生與人道醫學學部主管、

CCOUC災害與人道救援研究所所長

   黃智誠_CCOUC災害與人道救援研究所出版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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