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9日
這位淡定丰神的梅先生即日後清華校長和西南聯大常務委員會主席梅貽琦,1949年後且坐鎮台灣新竹的另一清華,由北至西南,又自西而東,無問西東。
看戲前,事有巧合,理卻必然,我靈犀一點竟獲新刊《梅貽琦西南聯大日記》一冊,啟卷若有光,裏邊自有在昆明聞警報跑警報的日常故事,依然斯文,絕無倉皇變色,我喜歡1941年8月15日這條:
「半隂,稍風涼。午前警報,未久即解除……下午閱稼軒詞,未出門。」
越一日:「上午未出門,閱《絕妙好詞箋》(查初白、厲樊榭合箋)。午前有警報,旋即解除。」
梅校長少年時得庚子款赴美念書,初在Worcester Polytechnic Institute念工程,復在芝大念物理,但在跑警報前後,念的卻是古人詩餘,彷彿世亂人心不亂,妙不可言詮。差不多二十年前,梅校長姪梅祖成在《老照片》上刊出一張梅氏五兄弟合照,貽琦貽瑞貽琳貽璠貽寶,書香門第,各自神采,其中么弟貽寶後來來了我城,任新亞院長職,我方才懂得梅家貽字輩跟小城大學自有因緣。那夜酒飯之間,跟孫老師談起此番故事,孫老師自是老清華,輩分屬共和國年代,院校調整前,遂詢之以清華校歌歌詞「無問西東」種切,孫老師嘿嘿一笑:未唱過喎!
我也哈哈,俄而覺悟,中看中聽者無非半是fiction半是fact,無怪乎電影裏西南聯大有富家紙板子弟王力宏從戎參軍一段,參的還要是美國空軍,那是1943年在昆明成立的美國第十四空軍,主理人是人稱「飛虎將軍」的General Chennault,漢名陳納德。梅校長早在1942年已認識Chennault,是年9月3日日記云:「午前十點為(繆)雲台所約,偕Chennault……往白魚口,路壞難行。」1944年3月10日日記又云:「美十四空軍成立一周年紀念,在航校大禮堂宴會。」然而,中華民國國民總難以參加美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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