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7日
富二代可以10歲數銀紙,從中領悟理財之道,但試問又有幾多人可靠父幹創業。1986年出生的陳志安,公共屋邨長大,父母皆是打工仔,7年多前「無端端」走上老闆之路。
「2011年左右,弟弟喜歡穿牛仔褲,有次自己訂了皮和工具在家中玩handmade,當時我只覺他嘈住我睡覺, 怎料把鎖匙包送給我後,覺得幾靚,同事見到都讚好,便靈機一觸,放在網上拍賣。」陳志安以前在主題樂園表演,轉眼8年,習慣說話時手舞足蹈。
「慶幸淘寶未盛行,頭3個月已接到百多張訂單,恰巧是iPhone 3面世興起手機皮套,愈做愈起勁。」訪問頭幾分鐘講入行經過,正如他所言背到滾瓜爛熟,記者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問朋友借了劏房,開班授徒,開頭以為是男仔報讀,殊不知99%學生是女的,她們學來做給男友,加上我們在『一樓一』上面,每次接學生時都感覺自己像馬伕,哈哈!」
不久,兩兄弟夾份搬出,每月花5000元租280呎的套房教班,也就是「兄弟皮藝」名字的來由,惟負責繪圖的弟弟忙於正職,位置早被其他師傅取代,「教班是兼職性質,我兩年後決心辭去正職,幾個月後花10萬開了首間地舖,又怕教識徒弟無師父,不如直接訂材料和工具回港出售,這種模式在當時相當破格,估不到第一個月有爆炸性回報,收入等於主題樂園一年的人工,這就是第一桶金。」
父母怕兒子「誤入歧途」,開頭盡潑冷水,但他沒有動搖,反而咧嘴而笑道:「心想現在不做,難道30歲才做,開舖第一個月就給了全年家用,老人家也放下了心頭大石。」全盛時期,首間地舖像廣東道名店,客人要排隊入內,陳志安曾擁有5間分店,現在只剩深水埗的店舖,是今年2月搬入。
計劃不及變化,時勢造英雄,英雄不敵時勢。「香港人做生意是這樣,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半年後人人開始仿效這種一條龍模式,甚至形成今日的新式皮革街,連老店也轉型加入市場分一杯羹。」回想昔日初開舖的競爭,他愈說愈大聲。
網上直播
網下競爭事小,網上競爭事大,「現在由五變一,上環開店是最錯的決策,完全預計不到市場的急速變化,online shop幾下功夫打殘實體店,一年零兩個月便止蝕走人,虧了300多萬元。」如果有時光機,他承認寧願買樓結婚算了。
「入紙抽附近一個樓盤,抽不到,便膽粗粗擴充業務,當時300多萬元的單位,現在已值700多萬元,奈何世事無法回頭。」受訪時他總是嬉皮笑臉,但這時也收起了笑容,「放棄上車夢,只怪自己蠢,現在惟有重頭來過。」
當生意暴跌,分店不似預期,無師自通的新老闆也做過迷途小羔羊,「我仍在學習管理,有段時間人手過剩,每日回來不知做什麼,故此痛定思痛辭退了兩名最資深的員工,那刻很痛苦,有口難開。」
他現在事事親力親為,並會向客人講解保養皮革,「我們已加入online市場,現在也玩直播拍片,我會親自上鏡,最重要是自己喜歡表演,搞爛gag,長遠是生產成品,反攻歐美市場。」
不進則退,陳建安批評本地手作人創意欠奉,來來去去都是ABC套餐,已被泰國和韓國爬頭,但想深一層都是租金貴的成本考慮。「開到第一間舖,我已心滿意足,9點開工,做到5K便3點收工,沒想過要同人爭。」開店後的每一步棋,多少是為世所迫,他說:「可是別人踩埋身,就在你旁邊開大舖,你沒有第三條路,一是開大點,一是摺埋佢。」
他性格爽朗,口甜舌滑,與在樂園相識的現任女友相戀6年,很想給對方名份,故此年初想過一了百了,放盤結婚。「壓力很大,看不到前景,一心想跟她組織家庭,結婚的計劃都有,現在無時無刻見到有用的橋段和對手都會馬上抄低,想給她一次永世難忘的回憶。」
小學時,陳建安唱《義勇軍進行曲》永遠是最大聲的一個,現在仍能一字不漏唱出來,但人大了也開始有不同看法,「我們這一代怎麼辦?買不到樓,排不到公屋,無地方發展,前人拚搏了有回報,現在沒這支歌仔唱。」他與記者坐在相連二樓的梯間,由家事說到天下事,度過了愉快的下午,正是小店的魅力所在。
撰文:潘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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